羅蘭正在享受著自己身上的苦痛。
擁抱著他的冬之聖女,正是聖杯中樞的核心——那不斷擴大,增殖的魔術回路。
是用魔術式置換的人體宇宙,而在這其中,蘊含著作為係統本身最真摯的願望與能力。
第三魔法——天之杯。
安哥拉曼紐正是依靠這獲得了肉體,因此才能將黑泥化作血肉,再利用鼠符咒的力量鑄造肉身。
在很久以前羅蘭就清楚,聖杯並不是萬能的許願機,但唯獨有一個願望,她是很容易完成的,即針對靈魂本身的物質化。
這本就是愛因茲貝倫後來演變的目標。
聖主這個契靈的目標是複活,是獲得與自己靈魂相匹配的肉身,那麼還有什麼比他天生的靈魂為模板所製造出來的軀體還要合適的對象呢?
不過這個改造的過程,絕不輕鬆就是了,聖杯的方法,實在稱得上粗暴。
它直接以羅蘭本身的肉體為藍本,開始將新的姿態銘刻上去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感受從身體各處蔓延而來的苦痛,如同躺在手術台上,手術進行到一半時突然醒過來的病人一樣。
無法發出哀嚎,無法宣泄苦痛,隻能感受著黑暗裡,刀鋒刺入血肉的那種冰冷。
羅蘭的肉體飛速的膨脹起來,每一個細胞都被取代,讓強韌,尊貴的血肉,骨頭,鱗片從這具胚胎中誕生。
在羅蘭的自我感知中,他的肉體已經變得一片朦朧了。
但在幾乎無窮無儘的魔力灌輸下,這份朦朧的感覺正在逐漸褪去。
事實上,根本不需要理性上明白,羅蘭感受到自己的全身都散發出了被滿足的感覺,每一個細胞,而這個行為,使得他的身體發出了歡呼。
所以,他開始貪婪的吸收起周圍的魔力,甚至,把手伸向了周圍的中樞回路。
所有魔術師都願意付出一切來得到的魔法,實在很難不讓人動心啊,但羅蘭也沒打算囫圇吞棗,隨便對於自己不理解的力量動手的下場,安哥拉曼紐已經證明過了。
如果第三魔法真的那麼容易重現,愛因茲貝倫的悲願就不會延續那麼久了,更何況還是在這種進化的關鍵時刻。
不過,稍稍利用一下還是可以的。
被羅蘭隨身攜帶的龍符咒,在這無儘的魔力源的感染下,那堅固的外殼,開始出現一條條細密的裂紋。
因為被羅蘭填充魔力而顯得帶有光澤的表麵,又重新變得內斂而危險起來,這正是其神力複蘇的前兆。
對於羅蘭來說,這就足夠了。
借助並沒有完全隔絕的胎膜,羅蘭依稀能夠看見,一明一暗的星光。
“今天的冬木市,也很核平呢。”
帶著滿足而期待的笑意,羅蘭陷入了夢中。
在羅蘭的意誌沉睡的時候,外界也正發生著天翻地覆的變化。
“ex——calibur!”
常勝之王再次念出了奇跡的真名,讓星之聖劍的光輝將麵前的災厄全部淹沒。
老實說,saber自己都沒有想到能夠完全解放聖劍,當時,他隻是懷揣著一廂願景,帶著儘己所能的想法而已。
但無論他心中有著怎樣的想法,場麵已經完全的一邊倒了,聖劍所發出的光炮確實的蒸發了周圍的一切。
深夜的天空都被這絕對的光芒變得宛如白晝一樣,安哥拉曼紐與周圍的黑泥更是一並消失在了光芒裡。
saber維持著凜然的站姿,緩緩落在地上,雖然身上還滿是疲憊與痛楚,但毫無疑問,勝利的天平已經倒在了他的這一邊。
“消滅了嗎?”
美狄亞發出疑惑的聲音。
“不被消滅才奇怪吧,這種輸出完全破格了,連神明都無法比擬,在這份星球之光麵前,他要還活著,我才會感到驚訝。”
伊什塔爾無情的發出吐槽,雖然這位女神看上去不算靠譜,但她的眼光還是很出色的。
“這家夥還真倒黴啊,居然敢讓這把劍這麼近距離的釋放……”
“不對,”saber突然抬起了頭,高度集中的腦海裡,閃過一絲不安的感覺。
沒有邏輯,也沒有道理,但這份直感已經無數次的證明了他的可靠。
“小心,這件事還沒有結束!”
這個時候,異變,突然發生了。
已經被蒸發了一層的大地再次被黑泥所覆蓋,雖然規模又一次縮小了,但黑泥依然在無情的蔓延著。
在新的泥沼中,那座被毀滅的祭壇重新升起,十枚符咒緩緩懸空,不過此時,處於中心的,是刻著馬與狗的那兩枚。
“聖劍使……果然不該小看你的,沒想到,全盛的我會被這樣輕易的殺死。”
安哥拉曼紐咬牙切齒的說道:“如果不是這兩枚符咒,我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
壞了,有掛。
這是現在的安哥拉曼紐此刻唯一的想法,他對於從者的高傲態度並不是空穴來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