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赤紅色光芒肆意放射著自己的威能。
羅蘭目之所及的天穹,星空,都已經被這鮮紅的光芒所充盈。
光芒的顏色由深到淺,就好像有人把這殷紅如血的顏料滴落在宇宙的幕布上肆意塗抹著一樣。
“契靈【瓶中的小人】,已契約。”
“契靈【吸血鬼之王·阿卡多】,已契約。”
“契靈【鬼蜘蛛·奈落】,已契約。”
“……”
原本萬靈之鑰那象征力量湧入的悅耳提示音,在以成千上萬的數目響起後,也無法再挑起羅蘭的心弦了。
相反,羅蘭感覺自己正處於災難的中心。
他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的凡人正在經曆八級地震一樣,眼中的一切都在天翻地覆。
周圍的聲音也全部消失,隻剩下了水波沸騰時的尖嘯與悶雷般的轟響。
一口氣契約所有契靈,無論從怎樣的角度來看,也不能稱之為明智。
在吞噬了使徒與虛空之力,並進一步的追求的心靈的極境之後,契約契靈的代價就幾乎無法對羅蘭造成影響了。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可以無上限的吸收契靈。
靈肉合一與第三法的結合隻是大大的提高了羅蘭的閾值,並不是契靈的代價消失了。
當一口氣吞下讓有翼之蛇也能突破限製,實力暴漲的契靈之翼後,羅蘭很快就明白了這樣做的後果。
契靈本身量級與特殊性都各不相同,可決定它們對於契約者價值的光芒,是由代價的大小來區分的。
望著麵前五色斑斕的契靈之翼瞬間變成純色的血紅,羅蘭的嘴角無聲的扯動了一下。
雖然他很清楚,之後要麵對的危險與威脅。
但作為踏上必死之路的求道者,他也有著不能輸的理由。
每一個契靈都是對現在的結局抱有不甘,嶄新的可能性。
在與羅蘭這樣龐然的海洋碰撞時,一個契靈所帶來的道路就足以讓海麵出現增減。
對於現在把可能性化作生命條的羅蘭而言,這無疑是一次千載難逢,又夢寐以求的機遇。
接下來的鏖戰又要持續多久還尚不清楚,如果沒有這些契靈,他根本沒有反攻的可能。
雖然也可以減少契約的數量,可萬一就是缺少了那關鍵的一絲可能性導致敗亡,就真成笑話了。
但貪心必然要付出代價。
契靈本身就是超越生死的界限,連靈魂的泯滅都不影響它的形成,由最深處的殘渣所煉成的‘變化’。
不止是能力,契靈的影響,也是變化的一部分。
大部分契靈都會將自己無法消除的執念,或者死前那一刻的怨恨,憤怒注入到影響之中,是不折不扣的雙刃劍。
“……暴走了。”
在心靈的世界中,被掛在十字上的羅蘭歎息了一聲,臉色有些陰沉。
在萬千契靈終結一切的狀況下,他過去在心靈上的積累也隻能像使徒那樣以十字的形態勉強將自我的形態維係住而已。
即使這樣,周圍的黑潮中,那些影響仍舊化身為漆黑的觸手,一點點纏在羅蘭的身上,並逐漸加大力度。
一道觸手的力量不如他,可擰成一團後,儘管羅蘭已經繃緊肌肉在奮力抵抗了,但還是被這股巨力將他的身軀一點點的拉直。
在這個過程中,觸手像是無窮無儘一般湧了上來,自行瓜分著羅蘭的身軀。
這是一場漫長的拔河賽,但從現在的局勢看來,隻會有兩個結果。
要麼羅蘭的心靈被從十字上扯下來撕碎,要麼他的心靈連帶著十字一起被撕碎。
唯一值得讓羅蘭的慶幸,估計也隻有雖然自己暴走了,可本能還是沒有忘記去追著有翼之蛇打吧。
看來雖然契靈的影響天差地彆,但在麵對滅儘滅相這一性質的時候思維還是相同的。
接下來,現在的問題就在於要怎麼克服這萬千的影響了。
滅儘滅相之力在不斷吞噬自己體內的影響,可從現在自己的可能性多到都能倒反天罡,追著有翼之蛇揍這件事來看……他對於就此脫身這件事不抱希望。
因為有翼之蛇的反擊還沒開始,他就已經心神動搖,儼然要支撐不住了。
“想被真正的人類殺死!”
“想超越真理,成為永恒的神!”
“想得到桔梗的心”
“……老一套的把戲。”聽著耳邊越來越響,已經可以被當作精神汙染的魔音,羅蘭麵無表情的評價道。
“而且,有些要求是不是太具體了一些,都死了還忘不掉彆人嗎?”
身為萬靈之鑰的主人,隻是剛起步的羅蘭不管是經曆的時光還是掌握力量的時間都遠不如有翼之蛇這樣天生的強者,因此,在對方的積累中,他很是開了一番眼界。
比起大多契靈模糊的影響或者要求,某些契靈的代價居然是指定對象的,如果不是在那個世界出生,純純就是一個天坑。
得到彆人的心是什麼鬼,物理上的還是心靈上的?
催眠這類手段能夠作數嗎,還是說限定了純愛戰士?
安靜的看了一會戲之後,發現周圍的低語聲越來越少的羅蘭有些疑惑的開口道。
“怎麼不繼續了?”
回應他的是周圍的沉默。
事實上,觸手的撕扯從未停下過,並且成效顯著。
——羅蘭的雙手已經從手腕上脫離,隻剩下如同蛛絲般的細線還與主體藕斷絲連。
但撕碎了歸撕碎,汙染歸汙染。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就算全身都被撕成碎片,但要消化掉自己在其中的意誌,仍然需要很長的時間。
大部分契靈都隻是殘缺的混沌意誌,但不可否認的是,根據執念的深重,契靈是有選擇合適的寄宿對象,與生存的本能的。
哪怕隻是殘渣,選對了宿主,也可以做到另類的複活。
它們也並不想就這樣和羅蘭僵持著,然後一同葬身在滅儘滅相之下。
無窮的囈語聲再次響了起來,比起之前隻是瘋狂喊著執念,像是精神病院一樣的魔音,這回就要柔和了許多。
羅蘭也再次打起精神,饒有興趣的聽了起來,看都沒看已經撕扯到自己肩部的觸手。
反正,貌似也沒阻止的方法。
聽了一會兒那些囈語的承諾之後,他就索然無味的搖了搖頭。
“不合格。”
“權利與財富這種俗套的東西也就罷了,就算是生存下去的未來如果我不再是我了又有什麼意義呢?”
“而且,要我相信一群不如我的弱者給出的承諾,這本身就是一件可笑至極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