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好快?！”
站在羅蘭身邊的少女，發出了驚歎般的聲音。
當羅蘭離開莉莉絲的樂園，回到藍夢公司總部的時候，第一個迎上來的，就是等候已久的歐提努斯。
少女雙手抱胸，像金子一樣閃耀著的柔順長發隨著搖晃的腦袋微微搖曳著。
可能是因為難得和同類戰鬥了的原因，歐提努斯年幼的外表中，帶著還未褪去的興奮和凜然。
“因為聽食蜂說你在忙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就沒有第一時間去找你。”歐提努斯的眼眸中透著一抹不滿。“沒想到這麼快就忙完了。”
“讓你擔心了嗎？抱歉，因為這件事項比較優先，我必須親自去現場確認它的功能與封閉性。”
聽出了少女話語中隱含的關心，羅蘭失笑了一聲，用輕柔的動作伸出手，輕輕的拍了拍歐提努斯的頭。
“與其在這裡說抱歉，不如繼續摸摸我的頭。”
“是，是。”
在感受到腦袋上剛剛好，好像按摩一樣的舒適的力度和手心的熱量之後，歐提努斯露出了像是踩奶的貓咪一樣愉悅的表情。
在入迷的沉浸了好一會兒，連白嫩的臉頰都泛起微紅之後，似乎意識到這與平常自己神明形象不符的她才輕咳了一聲，抬起了頭。
歐提努斯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祖母綠的瞳孔就像是湖泊一樣澄徹，倒映著天空儘頭的那個巨大建築。
那就好像一顆在白天也顯得明亮的寥落星辰。
“這麼，天空上的那東西就是所謂的箱庭雛形？”
“是的，那就是箱庭的雛形。”
羅蘭神色自若的回答道，但手上的動作卻下意識停頓了下來。
正如莉莉絲所言，他在製造的東西是箱庭。
但這個箱庭可不是指那個神佛的樂園，而是指其原本的含義。
即用縮略的工具箱來模仿世界。
最開始，這隻是為了觀察病人心理狀態的一種療法，但因為其直觀的效果和泛用性，很快就涉及到了各個領域之中，神秘自然也不例外。
當初亞雷斯塔能從新晉成員一舉成為黃金黎明的巨頭，正是因為他用箱庭的構造重新解讀了魔法的架構，用將無限可能性縮略起來的工具，哪怕小孩子也能輕易的發動，創造新魔法。
就像應用的開發工具一樣，學習魔法的人不再需要去追尋，理解偉大存在的由來與足跡，元素的形成與原理。
他們隻需要根據本能，把工具箱裡已經歸納好的元素自由組合和移動，像拚圖一樣組合起來就行。
這並不難理解，拋去善惡觀念的束縛，隻要技術的發展足夠深，玩具公司甚至可以提供讓小孩子也能上手的核試驗模擬。
這也是為什麼直到現在，亞雷斯塔仍然是二十世紀最偉大魔法師的原因。
他對於魔法世界的影響，比蒸汽機對於工業革命還要重要。
當然，作為不需要承受原典毒素就可以獲得力量，讓停滯的知識得以前進的捷徑，自然也要付出代價。
這粗暴的將所有相位全部重疊在一起的理論，和數量暴增的魔法使用者，也讓魔神的注視和相位火花濺射的災禍成倍的增加，最終導致了莉莉絲無可挽回的命運。
“但對於已經超越了世界的我來說，這又是另一回事了。”
羅蘭沉聲說道。
“箱庭這種統合了世界的工具箱，在不同的人手裡有不同的用法，在魔法師手中可以用來實現他們對世界的認知與乾涉手段，在神明手中，自然也可以詮釋世界本身。”
“世界本身？”
歐提努斯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羅蘭理解她的心情，每一位走到現在的魔神都對於世界這個絕望的囚籠做出過無數次能想到的嘗試，可都無功而返。
亞雷斯塔讓魔法界革新的箱庭體係雖然也深不可測，但也頂多是魔神領域的智慧而已。
按照分級來看，現在也隻是和歐雷爾斯為她量身打造的妖精化相若，都無法和讓真格雷姆林進入世界的無限鏡分割相比。
要和創造了並束縛了眾魔神的世界本身相比，有著雲泥之彆。
但儘管羅蘭平日裡有些不著調，但真因此而小覷他的人，墳頭草都有三丈高了。
歐提努斯不認為對方在這種時刻給出的評價會有錯謬。
“境界與力量上的差彆……”
歐提努斯稍微露出了認真的表情，很快就找到了其中的前因後果。
“沒錯，所以我才一直叫它箱庭雛形。”
羅蘭挑了挑眉，有些感概的說道。
“就算有了思路，沒有絕對的力量和細致入微的境界，要想以此來詮釋世界本身就是癡心妄想。”
箱庭的關鍵就在於以縮略來重現。
身為物質界的生命，肉體擁有種種真切的特質，以至於就連艾華斯和科隆尊這樣高緯度存在沒有靈媒也無法展現真正實力。
魔神們也可以以此為，來攀爬神的領域。
以物質界作為媒介，用被彙總的要素形成的集合裝置來描述魔法的可能性當然不成問題。
可如果是更深邃，需要將物理宇宙一並囊括進去的存在呢？
理所當然的，這是不可能的。
亞雷斯塔的術式可以造成十倍宇宙大爆炸的力量，但還是人類的時候，他們幾乎不可能準確造出宇宙的縮略模型，隻能儘可能的接近。
理解宇宙的構成所代表的智慧，和在無限的宇宙中再創造一個更小卻真實的無限，難度完全不同。
到了魔神雖然可以輕易創造，但那時困住他們的卻是世界本身了。
這樣高打低的死循環容不得走捷徑。
“除非掌握了宇宙的公式，否則就無法創造宇宙的箱庭。”
“原來如此。”
歐提努斯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了然，但臉上的不解依然沒有消退。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要執著於製造宇宙的箱庭，對嗎？”
羅蘭露出悠然的笑容，點破了少女內心的想法。
“是的。”
歐提努斯沒有掩飾自己的困惑，雖然偶爾會撒嬌，或者鬨下小情緒。
但在其他方麵，二人之間的關係讓她在這方麵一直抱著不懂就問的坦率。
“因為麵對那種程度的災禍，我沒有不全力以赴的理由，坦白來說，就算是現在的我，也不會在正麵對決這件事上感到樂觀。”
“這是絕對硬實力的差距，不是僅靠一絲一毫的小聰明就可以彌補的。”
羅蘭坦然的承認了自己的不足。
即使是同等級上隻有些微差彆的力量，配合上名為完全公式者的高效率輸出工具，就可以讓他與魔神的戰鬥變成人類對籠子裡倉鼠的戲耍。
而滅儘滅相之理，隻會更加誇張。
“難道這個世界就可以彌補這種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