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羅蘭從撕裂空間到抱怨著走出,根本沒耗費什麼時間,完全是一氣嗬成的行動。
可對正在激烈對峙之中,連大招都已經醞釀好了的兩位女孩子來說,這就跟當頭劈落的雷霆一樣沒有區彆。
顧不得周遭還是一觸即發,像西部牛仔生死決鬥一樣的氛圍,在羅蘭這比起神兵天降,更像惡鬼敲門一樣的登場方式中,二人同時警惕的轉過了頭。
“……羅蘭?”
看清裂紋外麵那道身影樣貌後,不知為何,羅蕾萊雅的聲音也有些半信半疑起來。
對方的臉上依舊掛著初次相遇時,那如陽光一樣和煦的笑容。
可看著他用蠻力將自己王牌撕開後,淡然走進來的舉動後,少女怎麼也沒法將他和之前的形象聯係在一起。
“你好啊,羅蕾萊雅小姐。”
羅蘭笑眯眯的朝她打了個招呼。
“雖然我也知道突然打擾彆人的決鬥,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情。”
“但我現在有必須在這位水魔身上驗證的東西,所以隻能用這樣強硬一點的行動令你將她讓給我了。”
“……我明白了。”
雖然仍然沒從羅蘭那閃亮登場方式中釋懷,但羅蕾萊雅也已經恢複了原本的從容與冷靜。
換做平常,被人搶走對手或獵物的這份恥辱,大概可以把少女氣暈。
這可不是什麼比喻,而是真的會發生的現實。
哪怕已經站在了現代最高峰,羅蕾萊雅仍然無法抵禦那那印刻在血脈之中,對死徒的深切憎惡與執著。
可這和不識好歹是兩回事。
現在她在行為既不能算是狩獵,也不能算是戰鬥,隻是中了白翼公陷阱後為了脫困的掙紮。
羅蕾萊雅在身為死徒的斯密蕾麵前都可以坦然承認這一點,對於友方就更不會要固守那無謂的尊嚴了。
略微猶豫之後,少女點了點頭。
“儘管很不情願,不過……請讓我承蒙您的好意。”
雖然表情很平靜,但看得出羅蕾萊雅極其不甘心——不顧羅蘭在場,她就“哢”地一聲咬住了右手的食指。
但這也是情有可原的。
畢竟原以為自己是獵人的少女,還在上車時出於同類相斥的本能,專門用咄咄逼人的態度去試探了有可能成為競爭者的羅蘭。
結果到最後,發現自己隻扮演了一個小醜的角色,卻又不得不為了在之後,給予仇敵這份鮮血與疼痛相稱的報複,忍氣吞聲的接受競爭者的幫助。
對於從小都萬眾矚目,肩負重任的羅蕾萊雅而言,在眼下的狀況還能保持理性,反而愈發襯托出了她的優秀。
“我會先去收攏幸存者,並為您保護好萬魔眼球庫中的珍藏。”
儘管魔眼收集列車的技藝與財富,已經不遜色於一般的君主家族,對於巴瑟梅羅而言也是必須正視的珍藏。
但羅蕾萊雅沒有任何想要染指的打算,哪怕她的確做出了相當程度的貢獻——要在腑海林中壓製住列車上的工作人員與一群心懷叵測的魔術師,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那麼,我會在魔眼收集列車上靜候您的到來。”
如此說完之後,少女就乾脆利落的離開了原地。
但在臨走之前,她還是沒忍住瞥了一眼斯密蕾。
說實話,必須要用死徒之祖來驗證的猜想,怎麼聽十分可疑。
這倒不是她懷疑羅蘭在忽悠自己。
如果對方想要蒙騙她,隻用稍微晚來一步,不管是兩敗俱傷還是決出了勝者,對於這位聖人而言,局麵都會變得好處理很多。
可既然冒著風險救了她,還擁有能輕易將破解她王牌的力量,根本沒必要在這方麵用謊言來掩飾。
隻不過,作為魔術協會清剿死徒的主力,少女對他們的了解程度在某種程度上,比很多死徒自己都深。。
那是與人類截然相反的存在,根本不存在共融的可能。
魔術師也就罷了,身為被欽定的聖人,對於這種不潔之物彆說接近了,直接淨化才是常理才對。
驗證這種說法,像極了翻車前的預兆,以及
——某種更大陰謀的延續。
不過……既然是現世的活聖人,應該沒什麼問題的吧?
不得不說,活聖人的身份和展露奇跡的表現放在魔禁這種世界可能不起眼,但放在型月而言,還是相當出彩的。
就連對聖堂教會和埋葬機關的魔怔成員行事作風一清二楚的羅蕾萊雅,都沒有懷疑過羅蘭的純潔程度。
至少,在發現了黑之姬君就被對方放在身邊當女仆之前,這一點都不會有絲毫改變。
抱著這樣的想法,雖然思緒萬千,但羅蕾萊雅還是毫不留戀,瀟灑的離開了。
“喔……真是個好女人啊。”
注視著對方離開的背影,羅蘭發自內心的感歎了一聲。
不管是身材,容姿,還是氣質都無可挑剔。
雖然是位提不起勁的人類惡,但羅蘭的審美觀還是在線的。
能在現代達到這種規模的完成度,以純粹的人類而言,就算是以他日益挑剔的眼光來看,也很令人心動。
不僅是作為接下來調動魔術師乃至人類的棋子,就算隻是一名美少女,羅蕾萊雅也無疑具有很高的價值。
卡著時機趕到果然是正確的。
嘛……雖然方式比起英雄登場,更像闖進城堡公主的魔王讓人有些微妙就是了。
但對於這種泡在異常中長大,心中的魔性已經成為了人格一部分的女孩子,這種攻略方式反而更有效吧。
就在羅蘭沉思的時候,另一邊,思考近乎停止的斯密蕾也終於從二人的對話中理解了現狀。
“你就是那個被莉塔盯上的聖人?”
水魔的視線牢牢鎖定了羅蘭,瞳孔中蘊藏著冰冷的殺意。
自始至終,她都沒有看離去的羅蕾萊雅一眼。
這並非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她和白翼公又不是什麼上下級,或者派閥的盟友的關係。
所謂的中立派係,在死徒之祖的眼中,也不過就是還沒有開始互相廝殺的對象罷了。
斯密蕾的確答應了白翼公的委托,但答應了不等於真的要去做。
在羅蘭的攪局下,本來順手為之的廝殺,忽然變成了隨時會腹背受敵的窘境。
因此,如果敵人主動兵分兩路,又何必自找麻煩呢?
反正肯定要打一架的罪魁禍首就在麵前,大可將心中的怒火就這樣發泄到他的身上。
這樣的思考,當然也在斯密蕾的心中一閃而過。
但這並非她會對羅蘭投去如此陰冷視線的理由。
“——那個隻會吃喝玩樂的吸血鬼怎麼樣了?”
不等羅蘭對第一個話題做出回答,斯密蕾就像催促一般,再次開口問道。
那高高昂起的美麗臉龐上,之前那遇到了有趣的強敵而露出的笑容已經消失殆儘,取而代之的,是一縷難以捉摸的凝重與陰冷。
是的。
比起即將完成的重要委托,突然出現,讓自己功虧一簣的聖人,斯密蕾更加關注的是莉塔的情況。
雖然死徒之間,基本都是互相利用的關係,就連眷屬也是如此,但總會存在例外。
莉塔與斯密蕾的關係就是如此。
儘管一個是自視甚高的貴族吸血鬼,一個是慵懶而自甘墮落的家裡蹲,但她們的關係十分要好。
如果哪方感到無聊,就會跑去找對方真刀真槍的打一架,用廝殺來排解鬱悶,打完還能若無其事的一起聊天。
白翼公會放棄招攬她們,而是用選擇支付代價來委托的她們原因,很大程度上就源於對她們這段扭曲關係的無奈。
“姑且就先問一下吧,假如她死掉了,你打算怎麼辦?”
羅蘭毫無緊張,笑眯眯的問道。
“當然是殺了你。”
斯密蕾不假思索給出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