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所當然的,羅蘭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考慮到母女關係的羈絆,他並沒有將愛爾特璐琪帶過來。
因此,現在羅蘭的周圍,除了宛如睡美人一樣的斯密蕾外,就隻剩下了落針可聞的靜默。
不過,就算帶過來,在心中的驚濤駭浪轉化成表情上的失態之前,黑姬小姐恐怕已經怒氣衝衝的先咬過來了吧。
沒能成為朱月的正統後繼者本來就是她幾千年都未曾消解的執念,可羅蘭居然對著區區一介死徒之祖,用月之王來稱呼對方。
換做其他人敢如此妄言,彆說咬過來了,哪怕把對方喉嚨咬破,身體的每一寸都撕碎,愛爾特璐琪的怒火也不會減少分毫。
但羅蘭會如此篤定朱月的意誌就潛伏在斯密蕾身體裡的原因,自然也不是毫無憑據的主觀臆測。
事實上,在看到斯密蕾的資料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
“畢竟……能打破詛咒的變種死徒,理應根本不會存在才對。”
在世俗中,常會有這樣的觀點。
克服了詛咒的死徒會更加強大。
但這其實是一種經典的誤解,因為提出這個結論的人,完全把自己放在了人類的視角上。
死徒從來都不是正常的生命,而是依靠不死的詛咒才能存活的怪物,於他們而言,弱點與力量是一體兩麵的,
正是因為經曆了上千年的曆史,仍然有著會被洗禮詠唱克製的弱點,死徒之祖才能用這份沉澱的詛咒,將自身的原理擴展到原理血戒,成為汙染行星的活體特異點。
將這份詛咒的弱點去除,和自斷經脈沒有什麼區彆。
就算能勉強保證現有的力量不流失,也會喪失掉所有的潛力,並在未來逐漸弱化。
但那時的羅蘭,也隻是有些懷疑而已。
這世間的可能性實在太多了,在那麼多條世界線中,總會有幾個奇葩出現。
聖杯戰爭這種世界線都能變成衛宮家的飯,死徒之祖中誕生了一個克服了流水詛咒的狂人,也不是特彆奇怪的事情。
但在發現空想具現化的出現後,羅蘭就迅速發現了其中的反常之處。
所謂的魔術,就是對神秘的解析與鑽研。
正因如此,就算時代在變化,科技在瘋狂進步,星球的大源未來會枯竭,魔術師們的身影也未曾消失過。
神代魔術超綱了,就用西元後的新參魔術來替代,新參魔術落伍了,就用現代魔術作為主力,當大源徹底枯竭,就化身靈子駭客,以靈子魔術去月球繼續延續。
所以,雖然魔法無法被複現的鐵律從未被打破過,但魔術師們依然創造了許多無限接近魔法領域的術式。
最顯著的例子就是將境界記錄帶降格為英靈召喚,還有間桐臟硯利用聖杯的魔力構建的令咒係統,在支配之餘,連長距離瞬間移動也可以在一瞬做到。
真要細究,荒耶宗蓮的起源技術,和橙子的人偶技術,都配得上這個稱呼。
然而,即使是這樣傲慢,這樣狂熱的魔術師們,在已經創造出了固有結界這一宇宙卵雛形的術式,並承認了它作為魔術究極奧義的地位後,仍然在概念上將其當成亞種的空想具現化。
從這點上就足以看出,空想具現化這一能力的含金量。
因為本質上,它已經超出了技術和概念的範疇,是一種類似編製一樣的特權,不是你去鑽研就能夠得到的。
一般來說,如果你出生不會空想具現化,那麼這輩子你都和這一能力無緣了。
即便是以羅蘭這根本沒關的成長速度,也是在五戰後正式成為了完整的第六之獸後,才獲得了空想具現化的能力。
要知道的,那個時候的他已經憑借殺手皇後初步接觸到了修改真實的層次,身上不僅牽涉著型月一半世界線的命運,上頭還有著黑氣媽媽做保。
就算放在f裡,當個終章的異聞帶boss都綽綽有餘。
隻是死徒之祖的斯密蕾和當時的羅蘭比,純純路邊一條。
既然如此,對方憑什麼能在這麼弱的情況下,就獲得了空想具現化?
從愛爾特璐琪那裡確認了自己的猜測後,這個疑問就一直徘徊在羅蘭心裡,直到見到斯密蕾本人後,他才理解了一切。
教會給的資料沒錯,對方的確是貨真價實,克服了流水詛咒的變種死徒。
但是,因果關係反了。
她是因為成為了變種死徒,才克服了流水的詛咒。
如同斯密蕾原理的表現形式一樣,水蜘蛛是蜘蛛裡惟一能下水的,作為智力型角色的她,早就對自身進行了改造。
但身為祖,她自然不會不知道死徒的本質,所以為了避免反噬,她一開始瞄準的就不是詛咒,而是另一種改造形式。
——對生命本質的升華。
儘管死徒經常被叫做吸血鬼,但僅憑它們,可遠遠無法指代所有吸血種。
南美的吸血動物,中華的飛頭蠻,甚至就是作為它們原版的真祖,都屬於吸血種這一大類中,斯密蕾選擇的就是利用這種性質上的微妙差異,對自身進行提升。
隻不過,可能是因為黑白姬君的先例在前,隻是死徒之祖的她並沒有好高騖遠的選擇真祖,而是另辟蹊徑,選擇了另一類吸血種。
星球的觸覺,蓋亞的寵兒,地球內海用於管理表層的終端。
也就是……受肉的精靈們。
雖然提起這一類型的存在時,因為她們錯綜複雜的經曆和職責,讓人往往會被蓋亞開小號,鍛造聖劍的湖之仙女,以及某位著名的島之魔女給吸引,從而形成固有印象。
但在精靈的存在方式中,是存在吸血種的可能性的。
嚴格來說,精靈們不分動植物的吸收生命能量的吸血方式,與通常意義上的吸血是有差彆的。
但在肉體的分類上,她們確實相當接近真祖。
就羅蘭所知的情報中,那位虞美人就是其中的代表。
如果通過這樣的改造形式,成功讓自己的生命本質變成了另類的精靈,斯密蕾能克服流水的詛咒,並且剛剛在陸地上也沒有被反噬,反而氣勢暴漲,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不過,這樣的理由,仍然不是斯密蕾能獲得空想具現化的理由。
羅蘭看的非常清楚。
純種的精靈也就罷了,以斯密蕾的潛力而言,這種半路出家的死徒,就算用偷渡方式成功改變了身份,理應也無法得到蓋亞的支援。
除非……有除了蓋亞之外的存在,給她開了後門。
“朱月·布倫史塔德。”
羅蘭蹲伏下身,望著少女的嬌俏的小臉,慢悠悠將那柔順的頭發在手指上繞了一圈又一圈,像是喃喃自語般說道。
“你應該能感知到這片異界已經隔絕了抑止力的視線吧,居然還在裝睡嗎?”
“麵對他人的盛情邀請,卻連回應的勇氣都沒有,這可不像月之王應有的風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