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說……我殺了你?”
羅蘭微微瞪大眼睛,盯著氣鼓鼓的愛爾奎特,臉上那時刻都從容不迫的表情,還是被愕然取代了。
“那當然了!我身上的傷痕就是最好的證據。”
大概是以為他想要賴賬,白色的吸血姬不顧自己被捆得嚴嚴實實的狀態,像搖搖船一樣晃動了幾下,冷哼了一聲。
“那雙能看到終末的眼睛是神代都沒出現過的奇跡,這個時代更是難以模仿。”
少女朝著兩儀式的方向努了努嘴。
看著氣勢洶洶的愛爾奎特,羅蘭茫然的眨了眨眼。
雖然最初就是打著利用這個借口,從而接近白姬,但還沒開口,就被如此理直氣壯的賴上,還是讓他有些無言以對。
不過,愛爾奎特的話語與態度,已經足夠讓他意識到異樣了。
雖然兩儀式和淺上藤乃一直在旁邊觀望,連竊竊私語都沒做,但以真祖的感知,不可能忽略掉她們的存在。
從之前的襲胸就可以看出,儘管性格純真而坦率,但白姬也不是真的那麼好蒙騙的。
她可是在出來狩獵的情況下,突然被人發起襲擊的。
在這種情況下,哪怕不下死手,多少也會保持點警惕心。
因此,明知把自己分割成十七塊的凶手就在眼前,就算被他的插科打諢占據了主動,但愛爾奎特的表現未免有些過於不在乎了。
金發少女仍在喋喋不休的抱怨著。
“由於從未見識過這種力量,害得我隻能在死亡中,用被動的應對來找尋解法本來很屈辱了,更重要的,這種感覺真的非常非常煎熬。”
“因為太痛了,每次撐不了多久就會昏過去,然後又因為太痛了,一下子又醒了過來。”
“根本容不下任何多餘的思考,除了循著本能複原身體外,腦海中隻剩下了‘痛,太痛了’這樣的念頭。”
“在這樣的煎熬中反複掙紮了小半夜的我所抱有的心情,你能夠理解嗎?”
白姬小姐很生氣的說道。
雖然全身都被束縛住,無法動彈,但皺起的眉頭下,那雙冰冷的眼睛,已經完全體現出了她此刻的心情。
“老實說,之前我連身為目標的吸血鬼都不打算管了,滿腦子都是必須報複回去這樣深沉的恨意。”
“就算因為你把我撿回來,提前複原了導致情緒冷卻了不少,決定你好好道歉的話就原諒你,但這份印象可沒那麼容易消退。”
“要知道,我可是在素不相識的情況下,就被那個女人給一臉滿足的殺掉了,這麼鬼畜又殘酷的壞人,就算化成灰我也不會忘記凶手是誰的。”
“等等,你是在知道式用直死之魔眼殺了你的情況下,覺得凶手是我的?”
羅蘭眉頭一挑。
“沒錯,這有什麼奇怪的嗎?”
愛爾奎特語氣有些詫異,像是在奇怪對方為什麼會問這種問題一樣。
似乎在她看來,這二者的關聯起來式很正常的事情。
“我明白了。”
隨後,她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是想把責任推卸給那個無辜的女孩子,對吧?”
“嗯?”
羅蘭微微一怔,見狀,愛爾奎特接著說道。
“我就知道,就算我被你殺掉了一次,但你也太小看我了,身為專門負責狩獵墮落真祖與死徒的處刑者,我怎麼會被被傀儡或者附身眷屬這種小伎倆騙到呢?”
金發少女得意洋洋的昂起頭,嘴角翹起。
“為了防止這種障眼法,我每次都會記下襲擊者靈魂的氣息,再和從世界得到的訊息相互對映。”
“所以,真相隻有一個”
“——那個女孩子隻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者罷了,你才是真正的凶手!”
……原來如此。
羅蘭有些無語。
他算是明白了愛爾奎特為何會得出這個結論了。
他與兩儀式有過一個約定。
那是他在曾經補全自己時,以兩儀織的消失作為媒介,與少女定下的永恒契約。
兩儀式無需再受到空虛與道德的束縛,可以自由的宣泄自己的殺意。
她不需要有任何顧慮,因為她行為造成的一切因果,代價,業罪,都會由身為六之獸的羅蘭幫她承受。
這種獨立又不可分割的聯係,本來隻是對兩人關係的證明。
可由於愛爾奎特單純的個性和強大的力量,再加上從出生開始遇到的敵人不是真祖就是死徒之祖的經曆,導致她的戰鬥方式變的十分純粹。
她慣於越過表象,直指本質。
可雖然在打高端局的時候,這種一針見血的戰術十分有效,然而,這種天生的完美也是她的局限。
站的越高,就意味著腳下的事物越是渺小。
正因如此,長時間保持著這種視野,往往會忽略掉,那不起眼的小點,同樣是景象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也就是說,對於愛爾奎特而言,根本不存在職責之外的事物。
找尋目標,殺掉敵人,然後回千年城沉睡。
這樣的流程就是白姬世界中的一切,她無法理解,也沒有感受過所謂生死相托,戀愛,乃至朋友之類的關係,甚至連下屬都不存在。
所以,在她看來,兩儀式八成隻是被契約的另一方操縱的傀儡,隱藏在幕後的羅蘭才是罪魁禍首。
就像受害者不會去責問凶手手中的刀一樣,愛爾奎特自然不會因此就怨恨對方。
畢竟哪怕是被她發誓一定要殺掉的羅亞,如果對方的轉世對象人格還沒有泯滅,即便其繼承了力量,但隻要確保羅亞這一世的靈魂被消滅了,少女也會置之不理,這才造就了某位咖喱學姐的存續。
“哼哼,”
見到羅蘭好像被自己的推理給驚的啞口無言,白姬表現出了十分高興的樣子。
“無話可說了吧。”
“沒錯,”羅蘭點了點頭,“因為繼續爭辯下去感覺我會被你拉到同一層次,再用豐富的經驗打敗,所以就當是這樣吧。”
“但是,愛爾奎特,你有沒有覺得,在自己還沒有脫困的時候,就擅自揭穿彆人的凶手身份,似乎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呢?”
“誒?”
白姬身體一僵,下意識低下頭,看著自己身上的聖骸布。
糟糕,因為好久沒和人這麼愜意的聊過天,又順勢扮演了以前有些羨慕的偵探角色,她居然忘記了這個男人是個危險的敵人了!
“誒誒誒!”
她發出比之前更加驚人的聲音,惶恐的在桌子上滾來滾去,但因為是龜甲縛的姿態,完全找不到可以發力的地方。
因此,白姬小姐隻能努力抬起頭,往上瞪著羅蘭,以此表達著自己的反抗。
不過,這顯然毫無作用,羅蘭一邊露出猙獰的笑容,一邊一步步的靠近少女。
他一手鎮壓住了對方軟弱無力的身軀,還不忘順手撥開愛爾奎特額頭上的發絲,從而更好的欣賞那精致無暇的臉龐。
“因為我平常也不怎麼會用這樣的姿勢,所以,做好覺悟吧!”
羅蘭一臉興致勃勃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