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讓弟弟先搬東西,她走到門房,遞給對方一支紙煙客氣問道:她是來這裡探望下放人員的,不知怎麼樣才能見到人。
門房兩人是農場保衛科的,這地方平時鮮少有人來,這種天氣有人來,他們也覺得稀奇。
他接過紙煙,放在鼻子下深深嗅了一下,然後彆到耳朵上問:“你們從哪兒來?證明呢?你們要探望誰?”
許茉莉說了父親的名字,然後把證明遞給對方。
對方一聽她父母的名字立馬想起來了,前一陣上頭交代過,說是如果有人探望這兩人的話彆為難。
他接過證明看了後說了句:“你等會。”
接著拿出一旁的本子,順著名單仔細看,下放到這裡有百十號人,他得查一下對方住哪。
終於,在長長的名單中找到人,他對許茉莉道:“是不是這個名字?是的話就在登記表上填寫上你的信息,包括跟下放人員的關係。”
許茉莉見對方聽到父母名字後態度變了,估計趙永州給這邊打過招呼,她接過本子和筆填寫信息。
對方看後也沒多說什麼,又在單子上填寫上探視時間,然後對她道:“你父母在東區第2排第3間房子。”
接著給她指了下大概方位,這裡有1000多畝地,因為地方大,所以分成三個區域,大家分彆在不同的區域乾活。
然後把小門打開,給她指了一下東區的方位,告訴她探視時間不能超過5小時。
許茉莉才知道來這裡探視還有時間限製,不過還好,並不影響什麼。
她點點頭跟對方道謝,想到之後還會來,於是,掏出半盒煙遞給對方道:“天寒地凍,同誌辛苦了,我以後可能還會來探望,到時候還要麻煩兩位,這個我拿著也沒用,你們抽吧。
還有,能不能給騾車師傅倒杯熱水,他還得在外麵等我們幾個小時,天冷,想讓老鄉喝口熱水,暖和一下。”
對方左右看了下,接過半包煙,道:“不麻煩不麻煩,大家都是革命同誌,小事一樁,那是你一個人進去還是?”
“我和弟弟一起去。”
“行,那你們趕緊收拾東西,我給你們開門。”
許茉莉謝過對方,過去跟趕車的師傅說了,然後和弟弟把麻袋放到自行車上,再由她推著,李朝陽扶著,兩人向大門走去。
進門後,一條石子鋪就的頭路向遠處延伸。兩邊樹木都已枯黃,大片土地被薄雪覆蓋著。
她向東邊望去,大約300米處有一片房舍,再往前走了百十米,就有一條小路通往房舍方向。
幾百米走起來很快,不一會就走到房子跟前,遠處有一群人,他們穿著破舊的衣服,正圍坐一起聽中間的人講話。
許茉莉留心聽了一耳朵,對方正在動員大家趁著地還沒凍實,抓緊時間把茅坑裡的糞掏了,不然幾百號人吃喝拉撒,萬一茅坑凍實了,再過些天就沒法用了。
她沒想到剛過來就聽到這麼有味道的話題。
這個農場是前幾年剛建好的,之前是一片荒草灘,因為土地略微平整,加上附近人口少,所以才在這邊建農場。
他們住的房子都是用土坯蓋的,房頂上蓋著厚厚的烏拉草,許茉莉看的心裡發緊,也不知雪下的大時這樣的房子能不能承載住?
這時,一群人也看到他們,其中一個乾部模樣的人走過來問:“小同誌,你們找誰。”
許茉莉停下道:“同誌你好,我們已經在門崗登記過了,我們找李華泰,你能告訴我他在哪住嗎?”
對方問道:“你們是他什麼人?”
因為已經登報斷絕關係,許茉莉回答道:“是許美雲的親戚托我們來的,我們不熟。”
男人嘴角抽搐,心說:你謊撒的能不能走心點?長的幾乎跟那對夫妻有六七分相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咋回事。
再說他也接到通知,說不要為難李家夫妻,給他們調個輕省活,有人關照,說不定對方什麼時候就平反了,所以他並不想為難對方。
他道:“你們往前走,第2排房子第3個門就是。”
她謝過對方,又跟那一堆看著他們的人點點頭,接著往前走去。
他們走過去後,這群人繼續說剛才的事情。
許茉莉心裡納悶,為什麼老爸沒在這裡?
房子離的並不遠,不過幾分鐘他們就走到房子跟前,兩人心裡既激動又忐忑。
許茉莉推著車子,李朝陽上前敲門,隨著敲門聲響起,裡邊傳來一聲嘶啞的聲音:“誰呀?”
李朝陽顫抖的道:“是我,朝陽。”
隨著他聲音落下,裡邊傳來咚的一聲,接著急切的腳步聲響起,門‘吱呀’一聲拉開了。
一個滿麵胡須,身材瘦削又佝僂,穿著好幾件破舊衣服的男人出現在兩人眼前。
看著如同乞丐一樣的父親,李朝陽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許茉莉也有些心酸,原身記憶裡那個儒雅戴著金絲邊眼鏡的父母,才半年就被摧殘成這樣。
李華泰看著頂風冒雪趕來的一對兒女如同做夢,他像被雷劈了一樣雙眼直直看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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