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能確定這小子打的什麼鬼主意,但是景元怎麼可能一點警醒都沒有呢?怎麼可能對一個十歲出頭的小男孩的眼神一頭霧水呢?
如果真是這樣,那景元神策將軍的名號就真的可以送給符玄,自己回家去養老了。
因此,他不再以看待小孩子鬥氣兒的心態看徒弟的笑話,而是準備修正他的三觀。
在彥卿的眼中,自己的師父忽然板起了臉,目光炯炯地直視著自己。
師父這是,怎麼了?
二人相處多年,景元即便是傳授武藝時,也極少擺出這麼嚴肅的臉色,就連建木之亂時,也是坐鎮中軍,處理地遊刃有餘。
可此刻為何……
彥卿不自覺地挺身站立,無形地壓力約束著他的行止。
景元一臉嚴肅地道:“彥卿,你可還記得身為雲騎軍的責任嗎?”
“當然!”彥卿毫不猶豫地道:“為了羅浮,為了仙舟聯盟的百姓,即便戰死沙場,壽瘟消散也在所不惜!”
“正是如此。”景元點點頭,肯定了他的回答。他緩緩邁動步伐,目光在長樂天的層層屋簷上一一掠過。他的侃侃而談道:“自決心踏上討伐壽瘟禍祖的征程開始,仙舟撕下了造翼者的羽毛,擊殘了慧駰的奔足,甚至將步離人帶著王冠的狼首砍下,讓他們再度破碎成數不清的部落,再難以帝國為名。”
將仙舟對豐饒民的戰績粗略數過後,景元的眼神不複方才的振奮,他歎息一聲,再開口,聲音中夾雜著緬懷:“但同樣的,這一切的勝利從來不是一帆風順。仙舟有九,墜毀有三。方壺、羅浮都曾麵臨滅頂之災,幸有前人不計性命,才使巨艦仍然遨遊於星海。”
“彥卿,我所說這些是什麼意思,你應當明白。如果前人中有誰能拿到你手中的巨劍,可有誰會挑三揀四?不會的!他們隻會奮不顧身地提起它,然後投入到下一場廝殺之中!”
說到此處,景元的眼神變得銳利,那是手握羅浮權柄的神策將軍真正的威勢。
“彥卿,為了羅浮的未來,個人的一切,不敢有所多慮!”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直擊男孩的心底,一瞬間,他想起了昔日握劍時的風發意氣。
再想想近幾日,自己的屢屢失態,彥卿無比的慚愧。
向雲璃討劍時,他雖然不服氣,但是有一點,雲璃是說對了的。在遭遇鏡流和歲陽附體之後,自己的劍心變得頓挫,因此才連一場小小的變故都解決不了。
然後還有今日之事,鏖殺公的力量讓他有哪裡不滿嗎?沒有!這把劍的強大,換做以前,足夠自己歡欣鼓舞一個月了,但現在卻因為意氣之爭,對它挑三揀四,甚至妄想勞動兩位將軍,隻為去除自己的小小芥蒂。
內心弱小至此,實在是丟臉啊。這樣下去,演武儀典,自己必輸無疑!
想到此處,彥卿的雙手捏的發白,青筋在手背上緊緊地繃起。
良久不語後,他抬起頭來,以同樣熾熱的目光,與景元四目相對,他道:“師父,我明白了。身為劍士,沒有如劍一般剛直的內心,而空有武力,根本算不得一位劍士。今日彥卿得悟,來日必不負師父囑托!”
“好!有這等心胸,我也就不再擔心你的將來了。”
明白徒弟心結解開,景元重新恢複了往日笑眯眯的樣子。
呼~
不管這小子原來有什麼損招,現在總歸是煙消雲散了。
嗬,閉目將軍可並非瞎眼將軍,徒弟啊,為師也是為了你好,本來這層心境上的突破,應是由你自己勘破才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