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蟊穀鎮有困難,但我們公司的商品售價已經低於雞頭鎮商人,無法再降。”
眼前拄著拐杖的青年一臉無奈。
曹大元抓了抓耳朵,有些無言以對。
廢土開發公司的東西的確是物美價廉。
如今蟊穀鎮民人均持有菱形石,地洞能長期被照亮,就是因為價格被廢土開發公司打了下來。隻要10隻蟊穀蟲就能換上一塊。
過去很難吃上的肉——至少是骨邊肉,用蘑菇就能換到。還不是那種乾巴巴臟兮兮的碎骨,是完整的,有肉和骨髓,放進鍋裡和蘑菇一起燉煮,撒點鹽,喝起來彆提多美。
可蟊穀鎮還是太窮了。
“唉,我曉得。”
曹大元還是硬起頭皮請求著:“但今天冬天來得太突然,昨天晚上下雪,大夥兒都不敢再出去,生怕遇到冬獸。”
“鼠患也越來越嚴重,沙鼠偷了很多的乾草和樹枝,很不好抓住。這兩年蘑菇產量雖然不錯,吃也能吃,就是取暖問題解決不了。”
“按現在的情況,大夥兒儲備的柴根本不夠燒。”
“之前你們從鎮上買了不少木頭和樹枝過去,能不能賣回我們一點?”
“那些對你們來說可能就用來裝飾和鋪地,但可以讓鎮上人不被凍死。我們願意以更多的蘑菇換,行行好,就換給我們一點吧。”
龔正陷入沉思。
曹大元忐忑地等待著對方的答複。
他和龔正是老相識了。
龔正懂的多,能認字和治病,也懂怪物,過去在蟊穀鎮就很受推崇。曹大元有種植洞庫蘑菇的多年經驗,但也知道自己見識不多,經常去教龔正。
過去兩人各有擅長,差距並不大。
現在卻已是天壤之彆。
曹大元仍舊穿著破破爛爛的衣衫。這衣服是他用祖父和父親的衣服縫在一起做的,比起大多鎮民的衣服都要厚實。
他的指甲縫裡都是泥,腳上發毛的粗布綁腿被沙子洗得發白,身上一股蘑菇混合糞便的酸臭味。
眼前的龔正卻穿著一件乾淨光滑的黑色大衣,筆直長褲下是一雙做工考究的鞋子。
他手持一根像是金屬又像是石頭製成的拐杖,臉上沒有任何汙漬,抬手投足的姿態和過去截然不同。
雖然語氣依舊溫和,但龔正已經沒有了那種異鄉人般的小心翼翼,多了一種鎮定自如和儘在掌握的氣度。
這讓曹大元心裡產生一絲懷疑。
自己錯了嗎?
如果當初自己沒有固執,而是跟阿金一起投靠廢土開發公司,在那位董事長手下做事。可能自己也會煥然一新,變成龔正如今的模樣,不再被食物和取暖搞得焦頭爛額。
動搖隻持續了一瞬。
曹大元恢複堅定。
不。
要改變蟊穀鎮的麵貌,必須靠蟊穀鎮人自己,否則這地方在其他人眼裡永遠是難民和廢人的聚居地。
我們不是臭要飯的。
自己得站直了。
沉默許久,龔正告訴他:“我同情和理解你的處境,可這事我做不了主。不過如果董事長點頭,那麼一切都是可以調整的。我能做的就是帶你去見董事長,但董事長事務繁忙,沒時間處理小事,需要一個理由。”
“理由……”
曹大元想了半天,終於想到了一個:“我培養的一種蘑菇,可以吸引怪物。這個算不算?”
“哦?這個你應該好好說說。”
龔正笑道:“對於新奇的事務,董事長總是充滿興趣。”
……
跟在龔正後麵,曹大元手持菱形燈一路穿過了綠洲帶。
隔著老遠的就能看到,靠近死海的那片海灘上,佇立著一個小山式的怪物。
它身體裡有著密密麻麻的方形孔,每一個孔都散發出刺眼光照。據說裡麵裡有著複雜的通道,通過腸子還是骨頭可以抵達每一個孔洞。
除去加入公司的人,蟊穀鎮上還沒人真正進去過。
兩人在一片矮牆中央的鐵門前停下。
這牆也就一人高。
曹大元覺著,哪怕一個孩子也能輕鬆爬過去,不知道建造起來有什麼用處。倒是大鐵門是真氣派,雞頭鎮是用的木門,但和這個比起來顯得笨重又呆板。
龔正對著大門說:“旁邊這位是蟊穀鎮曹大元,來拜訪董事長。”
“還請開門。”
不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