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要做蠢事?”
伊維睜開眼,聽見的第一句話,就是普庫裡亞的指責。
窗外陽光明媚,將潔白的被子照得暖洋洋的。
她正身處在病房中,眼前似乎隻有普庫裡亞一個人。
低頭一看,受傷的地方纏滿了繃帶,繃帶上還滲透著點點血跡。
伊維認真地看了看普庫裡亞。
對方除了麵色蒼白,黑眼圈嚴重以外,似乎沒受到什麼外傷。
“太好了。”伊維輕輕開口,“你還活著。”
她又改變了一個人的未來,儘管她隻是擋了一槍,並沒有做什麼特彆的事。
普庫裡亞遞給她一杯水。
太久未開口,她的聲音聽起來沙啞而乾澀。
伊維乖乖地喝著水。
“我確實還活著,但你差點死了。”普庫裡亞沒好氣地說,“算你有點腦子,過來還知道展開防禦,如果不是你的保命魔法和那層薄得像紙一樣的防禦,你現在已經埋地裡了。”
普庫裡亞老師說話還怪難聽的。
“我的防禦很厚的。”伊維辯解。
“說薄得像紙都是在誇你,在我眼裡連紙都不如。”
“……”
伊維靜靜喝水。
將水杯重新放下後,伊維輕聲問:“她最後怎麼樣了?”
暴走的花精靈,暴走的女兒的靈魂,在生命最後試圖殺死她的母親,也不知道普庫裡亞對此作何感想。
普庫裡亞沉默許久。
“可兒回到了琉光蕊裡……”
或許覺得這樣說不太恰當,她慢慢補充道:“是我強行把她關進去的,否則她會在花枯萎的時候一起消失。”
“我不敢想象沒有她的生活,哪怕她變成了不能動不能說話的花,我也不希望她消失不見……我這樣會不會很殘忍?”
伊維搖搖頭。
“我不知道。”
“我沒體會過失去家人的感覺。”
“但……喜歡一個人,一定希望她能一直在吧。”
在這方麵,她的看法確實稚嫩。
普庫裡亞自嘲地笑了笑:“喜歡……啊,或許已經不是了。”
“不是了嗎?”伊維不解。
“時間過去太久了……可兒已經被折磨得找不到從前的影子,我又能好到哪去?”
“知道我為什麼還能站在這裡嗎?”
“因為救援隊趕到之後,以為是我擊敗了‘吸血鬼’,救下了學生,我甚至接受了表彰。”
“我接受了。”
“在那種時候,我想的竟然是保全自己。”
“所以……我隻剩下一些放不下的執念了,配不上‘喜歡’這種高潔的詞。”
“明知她在痛苦,卻不肯放過她……她恨我也是應該的,我也恨我自己。”
普庫裡亞自顧自地說著,她幾乎不會對伊維說這些,此時卻說個不停。
“我已經分不清,那到底是不是我的錯覺,這幾天……可兒總會在我的夢裡哭著,說她好痛苦,好難受。”
“並不是這幾天,而是從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是這樣了……我居然已經習慣,甚至記不清她最初的樣子了。”
“她最初明明還沒有哭的,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
“老師。”伊維拉住普庫裡亞冰涼的手。
普庫裡亞回過神來。
她剛才又陷進了回憶裡。
“我還有花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