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垃圾處理廠。”
我對專注於前方的杜萊優說。
杜萊優沒有問我為何,其他三人也不太在意,因為不明物已經殺到。
不明物銜著一團火焰,有些笨拙地追趕在後麵,可能是想等近些再向外噴射。但此舉造成它的大嘴巴嚴重受損,等火焰噴出時,軌跡偏移了,打在路旁的綠化樹上。看著披上一層黑色濃妝的枝丫,我不由得直打哆嗦。
火焰噴射完畢後,不明物就又開始對嘴巴進行修複。經過好幾次這樣難以理解的行為,它的體重削減了不少,速度也因此加快了。
而我們這邊,因為無須顧慮漁子霏了,皮卡車也加快了行駛速度。雙方你追我趕,我的心臟快要跳出來。
前方是一個急彎,若減速過彎,必定會被不明物攆上;若不減速,恐怕會連人帶車衝進綠化帶。杜萊優沒有選擇減速,她左手急打方向盤,右手控製著檔杆,竟把皮卡車當賽車開。
一陣刺耳的輪胎摩擦聲隨即響起——
皮卡車居然以一個完美的漂移姿態駛入了岔路口,往山坡上駛去。
回頭看去,車鬥上的四人都被甩得七零八落,漁子霏更是被甩出去半截,李鴻明正試圖把她拖回來。見此情形,我心中已默默下定好決心。
再瞧那不明物,它雖然移動迅疾,但唯獨缺乏脊椎動物的敏捷,全然不懂得拐彎,竟一頭撞上了前方的建築物。轟隆聲持續震蕩著整座校園。
不明物撞上的是一棟騎樓式的老舊建築,原為化工實驗樓,也叫舊實驗樓,是建校初期的產物。隨著時代的發展,這棟老舊實驗樓被數棟崛地而起的新式實驗樓完全取代了。現今它的功能早已脫離原先的初衷,成為藝術生的陣地——可能是騎樓式的老舊建築風格具有藝術色彩吧。
早已過時的建築工藝哪能承受得住這樣的猛烈碰撞,沒有任何遲緩,整棟建築瞬間變形坍塌。灰塵漫天飛揚,把那片區域都籠罩起來了。一片迷蒙中,總能見到有個黑影在活動。
皮卡車不做停留,徑直駛向垃圾處理廠。
垃圾處理廠的東門與校道相連接,入口處有柵欄阻擋,門衛自然也是消失了,沒人應門。
杜萊優沒有減速,直接加大油門撞了上去。一節節彈簧似的柵欄應聲被撞飛,皮卡車以粗魯的方式成功駛入園區內。
垃圾處理廠的占地麵積和學校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像垃圾焚燒、汙水處理、固廢處理等都有一套完整的設備設施和工序流程。
皮卡車駛過一棟又一棟造型各異的建築物,快到焚燒車間時,我對杜萊優說:
“在前麵停車放下我吧。”
杜萊優沒有回話,伸手過來捉住我的手臂,指甲掐進我的肉裡,她要說的話都化作這五個指甲印。
估計杜萊優心裡也明白,沒有人主動做餌去引開不明物的話,誰也逃不了。而這個人隻能是我,因為車上有兩個我想拚儘全力保護的人。
車停了。
見到我走下車,後麵幾人都很訝異。
李鴻明一臉關切地說:“成果,你這是要乾什麼?剛才我們隻是隨口說說而已,千萬彆把話當真了。”
呂美娟說:“彆管他,快開車。”
覃達聰說:“勇士,我知道你很勇猛,但是你能贏死神無數次,死神隻需要贏你一次。彆衝動,主角光環不是每個人都有。”
我從車頭繞到另一側,對車鬥上的三人拜托道:
“既然怪物衝著我而來,那就由我去引開它。請你們幫忙照看一下子霏。”
我看了幾眼漁子霏,見她並無大礙,又左移兩步,對坐在駕駛位的杜萊優說:
“杜萊優,呃……快走吧。”
杜萊優抿著嘴,皺著眉頭,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她再次伸手捉住我,而這一次,她給我留下的是一條黑色綁發繩。
“我會等你回來,我會一直等你。”
“嗯!”
我看著套在左腕上有蝴蝶結和兩隻熊貓吊墜裝飾的綁發繩,點頭回道。
發動機轟鳴,杜萊優驅車離開了。整個過程乾脆利落,不帶一點扭捏,我感覺到杜萊優對我的尊重。
這方唱罷,那方登台。
不遠處,一陣夾雜塵沙的狂風呼嘯將至,甩不掉的不明物再次出現了。
我或許是有些衝動了,但並非在鬥氣,拿生命來鬥氣的年紀早已過去。這樣做也不是要去逞英雄,英雄主義從沒有在我的內心誕生過。這樣做的理由是什麼,我也不清楚。或許是呂美娟的那次下車行為給了我啟發,或許是杜萊優的儘力而為潛移默化地影響了我,故此,我站在了這裡。
逃吧,傾儘全力地逃命,逃到學校外,逃到城市中,逃到有希望的地方。不用管我,我已經厭倦了,厭倦不斷到來的惡意,厭倦懷著希望卻等來絕望。這個不知名的東西就如同兩個世界對我的惡意那般,一直窮追不舍。那,就做個了斷吧。
但是,眼瞧著來勢洶洶的不明物愈發地靠近,我瞬間就後悔了。看著遠去的皮卡車,即使丟臉地呼喊他們回來恐也來不及了。現在隻能按事先設想的那樣,躲進焚燒車間裡麵,讓不明物將時間浪費在尋找我身上,等它尋膩了,便會自動離開,而時間也爭取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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