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萊優對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看樣子大家是統一了意見,並且在密謀著什麼。如此,我也不好再勸什麼,於是把遙控起爆器觸發的方式告知杜萊優,希望這個信息能派上用場。
我們這邊放棄了逃跑的機會,信奉者這邊便繼續掌控局麵,「語」對我們說了一句“跟著我”,便領著我們進入到前方的密林裡。
據目測,密林中的每棵大樹直徑都不少於兩米,平均高度三十米以上,都如武士般威武莊嚴;樹冠低垂,沉沉如蓋,陽光被層層阻擋,落下來就成了一道道光柱。爭奪陽光的植物依附樹乾向上攀爬,抬頭低頭皆是豔麗的花朵,感覺每棵大樹都像圓柱型的大花籃,使人目為之眩。
我繼續與大家保持一定的距離,儘量跟在「語」後麵,身後聽到大家窸窸窣窣的聲音,以我對杜萊優的了解,她肯定在等待著動手的機會,無論她想出什麼樣的計劃,除非有天助,否則救我是不可能的。
大概有個十分鐘,帶頭的「語」停下腳步,他示意我們原地等候,自己則鑽到前麵那堆草叢裡,似在翻找東西。隱約中我好似看到草叢和樹葉覆蓋下的是堆疊成小土包的c4塑膠炸藥。
我大驚失色,也不管自己是否是人質了,大聲質問「語」:“你囤那麼多炸藥是想乾嘛。”
「語」沒有說話,他的態度讓我不爽。我追問道:
“你真正的目的就是這個嗎,讓我們每個人都變成人體炸彈。你究竟是要對付什麼東西?”
「語」捧著一堆炸藥向我走來:“人類是地球的癌細胞,電子細胞則滋長癌細胞的發育與變異,我們的目標是清除所有高智慧生物,將乾淨回歸自然。”
“你所指的高智慧生物是包括電子細胞衍生物在內嗎,那你儘管去清除這些怪物,我大力支持你。但是,你若想清除人類,我是不會認同你的。地球上有那麼多物種,怎麼就人類成癌細胞了?”
“人類會思考活著的意義,這種沒有任何意義的意義對地球造成極大的破壞,唯有終斷人類的生存,才能終止活著的意義的思考。”
「語」的這番話讓我感到強烈的不適。如果人的存在就是無意義的,那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思考活著的意義豈不是一點意義都沒有?像我這種人就算了,難道連杜萊優和漁子霏這麼優秀的人也無存在於這世上的意義?
……我尋找的答案不該是這樣。
我不認同「語」的說法。
我的人生一定是有意義的,如果沒有……那就讓它有——
我像瘋子一樣撲向「語」,雙手像螃蟹鉗子一樣鉗住他,嘴裡大喊道:“跑,你們快跑。”
百米外,林中棲息的鳥連片地升起,除卻鳥聲,空氣中還回蕩著某種動物的嘶鳴,不止一隻,是一群,越來越近,似萬馬奔騰,越來越近……
隻見一隻長著獠牙、毛發黢黑的野豬越過地上那堆炸藥,從草叢裡躥了出來。
離近再看,這分明是一隻野化後的家豬呀,為了方便在林中覓食,它拉長了臉,長出了獠牙,體毛變得更加旺盛,這些野化後的適應性改變讓我一時誤會了。
此時,我正抱著「語」,本來我的突然舉動就已經讓大家吃驚得不知所措,這時,又突然冒出一隻野豬來,大家更是應接不暇,亂作一團。
混亂的不隻我們,那隻野豬從人們的麵前消失之後,同一個方向,又躥出多隻野豬,這些受驚的野豬的身後是更多的野豬,黑壓壓一大片,似要把大地踏平。
「語」似乎也沒見過這陣仗,他的注意力也在野豬身上,忽視了我。就在這時,我身邊突然多出三個人來,隻見李末手持劈柴刀猛地一揮,劈向「語」的左手。「語」的前臂從中間位置一刀兩斷,斷掉的手臂連同遙控起爆器一起掉落地上,捧在懷裡的炸藥也隨之散落一地。
沒等「語」反應過來,漁子霏先行一步撿起遙控起爆器,丟給在一旁等候的杜萊優。杜萊優接過遙控器後,立馬拉著我往野豬亂竄的方向跑去。其他人見狀也作鳥獸散,各自逃命。
這就是杜萊優他們想出來的拯救我的辦法嗎,夠大膽的,三人的配合流暢默契,估計在內心演練過好多遍了吧。不過這些幾百斤重的野豬算不上是天助,更像是死神的收割機。我感覺像是置身在高速公路的車流中,每隻野豬都是高速疾馳的汽車,能做的隻有跟著車流跑,連方向都不敢打。
“快把炸彈背心脫下來。”一旁的杜萊優說。
我一邊脫背心,一邊慶幸地說道:“謝謝你們。還以為要被炸成一堆肉泥,然後再被這些野豬踩踏成更細膩的肉泥呢。”
“你在想些什麼,你知不知道剛才那樣很危險。不要想著甩開我,即使下到地獄,我也會纏著你。”
少見杜萊優會這般生氣。說實在,當時我也不知道怎麼了,頭腦一熱就想抱著「語」一起死。
我把炸彈背心遞給杜萊優,不敢再說話,回頭去看漁子霏,發現漁子霏走散了,其他人也沒跟在身後,同時,聽到另一個方向傳出來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心裡隻能往好處想:那名同穿著炸彈背心的信奉者被野豬撞倒,誤觸發起爆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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