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內心充滿了悔恨。
悔恨自己曾與顧芩瀾為敵,悔恨自己一時衝動離家出走。
若她當時能夠向顧芩瀾低頭,服個軟,顧芩瀾又能將她如何?
充其量是被那位嚴厲的章嬤嬤管束,被迫學習那些繁瑣的禮儀罷了,這又能算得了什麼?
如果時光倒流,她絕不會重蹈覆轍,犯下如此愚蠢的錯誤。
然而,她還有機會嗎?
鄭慧依的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般滾落,淚水混合著臉上的泥灰,形成一道道痕跡,與她那張腫脹的麵龐相映成趣,顯得愈發淒慘。
羅媽媽不耐煩地撇了撇眼,將目光轉向了另一名姑娘。
“那個愚蠢家夥的下場,你們也看到了。不想和她一樣被無情地拖出去喂野狗,就乖乖地聽話。我難道會害了你們不成?”
那名姑娘無言以對,隻是低聲哭泣。
羅媽媽無心繼續教訓,直接令人將那名姑娘拖走。
她自己則環視了一圈屋內的姑娘們,冷笑道:“不論你們過去身份如何顯赫,一旦踏入了我的地盤,就彆想再逃出生天。就算你們僥幸逃脫,你們以為那些家族還會接納你們這些受過侮辱的人嗎?”
“你們比任何人都清楚大家族中的那些嚴苛規矩,回去後,你們的命運最好的結局也不過是終身陪伴青燈古佛,要麼就是自行了斷,為家族保全聲譽。無論是哪種結局,都比跟隨我過得滋潤。所以,好好思量一下吧,我的傻姑娘們。”
羅媽媽帶著她的手下離開了,房間裡隻留下了幾名瑟瑟發抖的姑娘,以及地麵上的一大攤血跡。
血腥的氣味刺激著鄭慧依的感官,使她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親眼目睹那名姑娘慘烈地撞死在眼前,她恐懼到了極點。
她無法想象,如果下一個被帶走的是她,她該怎麼辦呢。
是像那名姑娘一樣,毅然決然地撞死,還是無奈地接受羅媽媽的安排。
不,絕對不可以。
她是鄭家的女兒!
她的父輩兄長,乃至列祖列宗,都是名垂青史的英雄豪傑,即使麵臨死亡,也要在保家衛國的戰場上英勇犧牲。
若是她為了苟延殘喘而淪為羅媽媽旗下的一名妓女,那便是給鄭家門楣抹上難以洗刷的恥辱,她將來有何麵目去麵對她的尊長、兄長以及列祖列宗!
然而,她對死亡的恐懼遠遠超過了生存的艱辛。
她年僅十七歲,人生的篇章才剛剛揭開序幕,她不願就此凋零,更不願死後屍體被丟棄在荒野,任由野狗撕咬吞噬。
單是想象那一幅慘烈的畫麵,便足以讓她心碎。
鄭慧依憤怒至極,忍不住揮手給了自己幾個耳光。
為何要做出這等荒唐之事!為何要離家出走!為何要輕信陌生人!
她究竟該如何做,才能從這牢籠中逃脫?
沒錯,是時候逃走了!
她絕不能坐以待斃!
鄭慧依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她掙紮著爬起身,開始在這間幽閉的房間裡細致地搜尋,試圖找到一絲逃生的線索。
其他幾位姑娘眼神空洞,麵無表情地望著她,沉默無言。
鄭慧依尋找許久,卻一無所獲,於是轉向她們詢問:“你們在這裡多久了?可曾發現任何逃走的破綻?”
那位年紀最大的姑娘扯了扯嘴角,嗓音乾澀地說:“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每一個進來的人都已將這裡翻了個底朝天,但又有誰能成功逃脫?即便是從這間屋子逃出去,你能逃出這個院子嗎?你了解外麵的情況嗎?”
鄭慧依搖了搖頭。
那位姑娘臉上流露出絕望之色,說道:“外麵的院子裡圈養著十幾條凶猛的犬隻,剛才那幾個守衛也正守在外麵。除非你有能力穿地而行,否則你想逃出生天,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仿佛是為了證實她的話,外麵傳來了陣陣淒厲的犬吠聲。
那聲音令人心悸,讓人不寒而栗。
鄭慧依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那位姑娘慘淡地一笑:“命吧,既然踏入了這個地方,要麼選擇以死保全名節,要麼放下尊嚴,淪為無恥的妓女。除此之外,彆無他法。”
鄭慧依堅定地搖頭:“不,我絕不認命,我堅決不會認命!我是端王府的千金,我的父親和兄長們都是英勇無畏的大將軍,我是尊貴的公主,我絕不願淪為妓女,也絕不願在這裡結束生命,我一定要找到出路,逃離這裡。”
當鄭慧依報出自己顯赫的身份時,周邊的女孩子們不禁詫異地將目光齊聚於她。
“你是端王府的千金?”
鄭慧依不住地點頭,自豪之情溢於言表:“正是,家父乃端王鄭戰冥,想來你們也有所耳聞吧!我乃其掌上明珠,我兄長鄭鼎廉更是官拜正四品將軍。若他得知我身處此處,定會揮師前來,將此處夷為平地!”
其中一位女孩輕笑一聲,打破了她的幻想:“彆再做夢了,你的過往身份在這裡已無足輕重。倘若外人知曉你的真實身份,除了令家族蒙受羞辱,彆無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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