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喜文所說的一個後堂,除了一個餐廳以外,還有一間暗室。
在鄚子布以媽祖的名義發了血誓之後,兩人的關係大為拉進了。
甚至鄚子布手指鮮血未乾,何喜文就主動牽起他的手,兩人把臂一起往前走。
其實,不光鄚子布在觀察、揣摩何喜文。
何喜文也在觀察、揣摩鄚子布。
在這個窮人能勉強吃飽飯的乾隆中前期,大陸上大部分人都已經遺忘了故國。
因為要從個人角度來看,明朝晚期這些年,對普通百姓可稱不上友好。
甲申之後的亂戰中,百姓更是被拖累的十死六七。
在大明朝,他們沒有吃到多大塊的蛋糕,你就沒理由要他們為大明朝流乾最後一滴血。
那些吃到了蛋糕的,則要麼血已流乾,要麼早已屈膝。
所以,現在還能矢誌不渝想要反清,而不是把這個當做口號標榜自己英雄的人,是極為珍貴,難得的。
何喜文就是這樣的人,他也希望鄚子布是這樣的人。
畢竟河仙鄚家,特彆是外祖是陳上川的鄚子布,簡直是根紅苗正的代表,也是因為河仙鄚家對於何喜文來說,是個非常不錯的落腳點。
他綁了魏日坤是為什麼,其實就是想用魏家和貨物,想用堵住會安貿易的航道,來逼迫會安城的明香人出麵。
他也想成為明香人,至少想明香人把他當做同路人。
這樣的話,何喜文手下這一千多海盜和三四千家眷,在被滿清圍剿到無路可走的時候,總能有個最後的落腳點。
但何喜文失算了,會安的明香人早就本地化,內部實行的也是議會總統製,並沒有一個強力的領袖。
羅阿爺作不了這個主,就算做得了,他也不會來做這個主。
他們能庇護鄚子布,但絕不會接納何喜文。
這就是何喜文在占婆島鬨了這麼多天,但羅阿爺完全不管不問,紋絲不動的真相。
也是魏日坤信心滿滿的上島,但最後卻身陷囹圄,毫無辦法的原因。
但鄚子布不同,他跟何喜文是一類人,祖先甚至還有交集,背後還有河仙鄚家托底。
更重要的是,何喜文早就騎虎難下,正好可以借著鄚子布這個由頭給自己一個台階下,拿了魏家的財貨,但可以放了魏日坤,另外再找落腳點。
但,這是一個雙輸的結果。
何喜文劫掠了兩三船物資,但是他的目的沒有達成。
就他乾掉了一個廣東水師記名千總和一個百總的‘戰績’,閩粵沿海他就不可能長期呆,不然遲早被人出賣。
鄚子布隻救回魏日坤的話,那後續去緬甸搶法蘭西炮兵團的任務,就完全沒法展開。
所以,兩人隻是淡淡試探了一下,就都沒繼續順著這個話題繼續。
簡單的飯菜之後,何喜文就帶著鄚子布走到這個暗室中。
這裡是何喜文最大的秘密,也是何喜文這個秘密團體最大的秘密。
在他想來,鄚子布如果不能明白這上麵的秘密,那最好的結果就是兩人從此是路人,一切就彆提。
最壞的話,也不至於翻臉殺人,但以後鄚子布就留在他們船上做個小頭領吧。
。。。。
映入鄚子布眼簾的,是一堆神主牌位,但這些神主牌位除了最下麵最中間的一塊以外,其餘都被綢布蒙了起來。
想著這或許是人家的家族秘辛,鄚子布也不以為意。
他還不知道,最後的考驗即將到來,隻以為這是兩人關係好到可以通家的象征。
彎腰三拜,上了三炷香,然後一抬頭,鄚子布如遭雷擊,猛地回頭,滿眼不可置信的看著何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