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就在禹川之中的少年子弟們皆閉門不出,潛心修煉之時,胡家卻再次傳來噩耗。
七月初八,乞巧節次日,家中仆役照例前往胡如海住所為其送飯時,發現屋中的少年已經氣絕多時了。
其實胡如海修為被廢自縊身亡,倒也在情理之中,隻是不知為何距離此事已經過去了數月,他才萌生死誌。
胡如星垂眸再次看了一眼手中的書信,信紙上的字跡清雋工整,一如執筆之人平日裡穩重自律的性格。
白衣少年小心翼翼的將信紙折好,收進櫃子裡,又從懷中取出另一封信柬,接著走到院門處喚來一名族中小廝,將手中的信柬遞了過去,又附耳低聲吩咐了幾句。
直到駐足看著那小廝的身影走遠了,胡如星微微歎了口氣,這才轉身回房去了。
……
胡如海的死訊很快也傳到了劉小鹿耳朵裡,她對此倒並不意外,早在胡如海將所有積蓄托付給她隻求一諾的時候,劉小鹿就知道四哥心中已然有了決斷。
事已至此,就算胡如意能順利從合道宗歸來,他們倆也不可能重歸於好,而且四哥如此要強之人,既已踏上過了仙途,又怎可能甘心就此回歸世俗。
劉小鹿輕輕晃了晃腦袋,揮散腦中紛亂的念頭,再一次將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的兩道綠色流光之上。
這分神控物術如今她已經修煉的越發純熟,可以放心的用來對敵,再不怕出錯了。
樓萬象特意為她打造的瀟湘玉竹劍不愧是上品飛劍,威力比族中發配的青竹飛劍大上數倍不說,劍身上還鐫刻了冰屬性的攻擊法陣,
在寒冰術的加持之下,等閒修士若是不甚被此劍所傷便會手腳僵硬,行動遲緩。
自從劉小鹿掌握了分神控物之術,小青便在其威逼利誘之下,成了她最好的陪練。
一人一蛇在院中練至夕陽西斜,劉小鹿這才收起兩柄青竹飛劍,又招呼上一旁觀戰的吉祥,一同去廚房準備晚飯。
剛把飯菜擺上桌,便看到一襲白衣的胡易之推開院門,步入院中。
“父親回來啦。”劉小鹿彎眸一笑,擺好碗筷,便快步出門去,將其迎進了堂屋之中。
“嗯。”胡易之點了點頭,在桌邊坐下,隨即開口道,“今日我在樓叔那得到一些關於百煉門的消息。”
劉小鹿聞言不禁疑惑道,“百煉門?他們怎麼了?”
在她印象之中,百煉門中雖然多有不合常理之處,但這一年多來,他們除了搶占了萬象閣不少客源之外,似乎沒有做出過其他出格之事。
胡易之似乎是一路急趕了回來,此刻又伸手斟了杯茶水,抿了一口之後,方才繼續道,“你近來被困在禹川不得外出,洛麟便替你前去曲水巷看望了幾回曲婆婆。
從曲婆婆口中得知,金城主這段時間以來與百煉門中那位築基期修士多有接觸,似乎關係匪淺。”
“這麼說,百煉門果然如我們當初猜測的那樣,與城主府有所勾結。”劉小鹿顰眉道。
胡易之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再次啜了一口杯中的茶水,淺笑著開口道,“此為其一,我今日在宗元城中還聽說了另一個頗有些意思的消息。”
“什麼消息?”見胡易之這般神色,劉小鹿不禁好奇道。
“聽聞許家族長前幾日在景天樓中宴請吳家族長,與其委婉的提到想撮合許明慧和吳家那位少族長成婚的意思。
結果那吳家族長竟當場變了臉色,揚言吳家絕不會娶許明慧這樣的女子進門,
許家族長對自家孫女疼愛有加,哪裡受得了這種奚落,兩人當即在景天樓中大吵了一架,最後要不是景天樓的管事出手調和,兩位老人家差點沒當場動起手來。”
胡易之搖頭笑道,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四哥才剛新喪,許家族長便又急著開始為那位許家小姐尋下一門親事了。
念及此處,劉小鹿心中不禁有些傷感起來,
人死如燈滅,無論生前多麼受人關注,多麼被人看好,一旦身死,也不過是化作一抔黃土,與尋常人沒什麼兩樣,不會有人再多看一眼。
劉小鹿微微歎了口氣,隨即又有些不解道,
“我當日也在四哥的婚宴上見過那許家小姐一眼,見其相貌很是嬌媚可人,這樣一個姿容過人,資質尚可,出身又不差的姑娘家,怎會如此恨嫁?”
“聽聞是那丫頭自己不願嫁,所以老捉弄那些族中為其選定的家族子弟們,不過吳家族長對此事的反應倒是有些奇怪。
按理說,對這樁婚事不滿的話,婉言拒絕便是了。許家族長畢竟也是一位築基後期修士,吳家實在是沒必要惡語相向與其交惡。”胡易之搖了搖頭道。
“興許吳家族長有自己的考慮吧,並不見得是單為此事。
但那景天樓管事又是何來曆,竟能讓兩位築基期修士乖乖停手,難道是位隱藏在宗元城內的金丹修士不成?”
少女臉上那對黑漆漆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很有些詫異的開口問道。
胡易之聞言擺了擺手,解釋道,“那倒沒有,景天樓管事不過煉氣十層修為罷了,我們宗元城不比柳源城那般藏龍臥虎,並沒有金丹修士在此出沒。”
“煉氣十層?”聽得此言,劉小鹿更加疑惑了,忙追問道,“煉氣期修士如何能管得了兩位築基修士的閒事?他不怕兩位老爺子一怒之下把他們家酒樓給拆了?”
“癡兒,尋常煉氣修士自是不敢得罪築基修士,但那景天樓與尋常酒樓不同,它並不屬於宗元城中任何一家勢力名下,而是那合道宗所有。
聽聞此前景天樓中的管事也是一位築基修士,後來那人嫌宗元城中靈氣稀薄,便花費不少靈石,在合道宗中尋了個門路,調回宗門去了。
是以,後來這景天樓管事才換做了如今這一位煉氣期修士。”胡易之搖頭笑道。
“原來如此。”
劉小鹿點了點頭,對景天樓的歸屬倒並不意外,宗元城畢竟隸屬於合道宗的勢力範圍之內,若是城中一絲一毫合道宗的產業都沒有,那才叫奇怪呢。
而且如景天樓那般氣派那般闊綽,動輒便是以靈植靈獸做菜的酒樓,想必宗元城本地的那些勢力們是沒有這個能耐開的起來的。
不過,合道宗留在宗元城內的代言人竟然隻是一位煉氣期修士,怎麼說也有些太過寒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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