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安握劍的手穩得可怕。
出招便是直襲要害。
但,他了解鄭喬的劍術路子,鄭喬也了解他的。劍影閃爍,錚錚作響,森冷劍芒在這片空間顯得格外詭異。
鄭喬雖險象環生、狼狽不堪,可小命尚在,還死不了。自從成為庚國國主,他再也沒有這麼狼狽的時刻了。
隻是一時分神,劍刃便直直刺在他肩頭,血跡擴散出一朵妖冶刺目的紅花。
下一劍便是奪命。
鄭喬咬牙徒手去接劍刃。
嘩——
鮮血噴濺,點點綴在宴安側臉。
撕拉——
這是劍刃劃開錦緞華服的聲音。
大半截袖子落在地上。
正好,應了“割袍斷義”四字。
宴安僅是頓了一瞬,不假思索,下一劍以更淩厲之勢衝鄭喬揮去。而鄭喬看到那半截袖子,形容狼狽的俏臉染上濃重厭色,緊跟著是更大的怒火:“宴興寧!欺人太甚!”
又鬥了幾十招。
鄭喬發冠淩亂,身上傷勢增多,殷紅的血幾乎要將荼白華服染成刺目紅衣。
讓他背水一戰的怒火隨著劣勢擴大,逐漸化作驚懼,胸腔鼓噪跳動的心臟仿佛下一秒就會被洞穿停止跳動。他鼓起全身力道,疾刺而去,看架勢想跟宴安同歸於儘。
這必然不可能的。
生死關頭,鄭喬才驚覺自己遠沒有自己以為的豁達,也比預想中更加惜命。
劍鋒陡然轉向,虛晃一招。
但成效不大。
啪得一聲,佩劍脫手。
鄭喬被巨力擊退,蹭蹭倒退數步仍未穩住身形,失足跌落殿外台階。一陣天旋地轉伴隨著身體劇痛,滾了幾十圈,終於滾下數十級台階,最後一下砸得眼冒金星。
傷口溢出的血在地上暈染開來。
失血帶來的暈眩讓他雙手無力支撐身體,他目光堅定,死死咬著爬了起來,一步一踉蹌向著前方逃去。他不用回頭也知道,死亡正在像他步步緊逼,如蛆附骨。
這時,他敏銳注意到周遭環境較之先前有了變化,仿佛全部蒙上一層薄霧。
心中湧起一股喜意。
他不知道宴安用了什麼法子營造這片詭異空間,但可以肯定——能霸道到切斷文心乃至國璽,必然付出了極為沉重的代價,甚至可能是宴安本人這條性命!
這也意味著這種情況持續不了多久。
隻要拖到時間結束,勝負既分。
“師兄——”
瞬息功夫,心中念頭閃過萬千。
鄭喬逃了沒兩步,踉蹌著跌倒在地,他轉過身,一抬頭便看到從台階高處飛身下來的宴安。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對方的容貌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原先三千青絲摻了半數灰色。
年輕的麵龐多了歲月留下的深刻溝壑,身形也不似原先挺拔。更詭異的是,鄭喬的反擊僅能保命,並未對宴安造成外傷。可後者身上不知何時出現一道道刺目血痕……
每道位置都與鄭喬身上吻合。
“師兄——”
鄭喬以手撐地向後退。
儘管此刻仍是灰頭土臉,但絲毫不損他的容顏,甚至多了幾分破碎脆弱的氣質。
“你我師兄弟,何至於此?”
“何故至於斯!”
他目光澄澈,與當年無異。
------題外話------
嘿嘿,去年的今天,退朕開始連載了。
這說明啥呢?
說明棠妹一周歲了。
哈哈,本來想今天一口氣讓宴安吃上便當的,結果高估了自己。
寫得好糾結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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