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不必多禮。”
“多謝殿下。”
一番禮節之後,徐雲嬌捧了茶來。
李玄夜總算鬆開了她的手,然後在桌旁落座。
趙子儀半靠在床上,靜靜地看著徐雲嬌斟了茶。
從李玄夜一進門,他就明白了他的目的,所以臉色比任何人都要平靜得多。
趙昔微也在李玄夜的旁邊落座。
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以父親的頭腦,怕是不用多問也都猜到了。
她這麼想著,心裡再緊張也無所謂了,就抬起頭來,看向了父親。
饒是做足了心理準備,可這一抬眼,她還是愣住了。
上次見到父親,還是昏迷不醒、不能言語。
可這回雖然醒了,可以說話了,卻也不容樂觀。
床榻旁的銅盆裡,還有帶著血的紗布,應該是徐雲嬌剛剛給他換了藥。
他臉上毫無血色,甚至唇角也是青白的,整個臉瘦了一圈,眼窩深陷了下去,可眼神還那麼清亮,像是枯草從中的最後一絲生機。
還好,起碼他熬過來了。
就算不能起來,不能活動,可到底是醒來了。
除了這個,她已經不想再奢求彆的了,不是嗎?
趙昔微心裡一酸,眼圈突然紅了。
壓抑了一天的情緒忽然洶湧了起來。
從父親出事的那一刻起,那種失去的恐懼就籠罩著她。
那一刻,她明白,生命中很多東西是無法強求的,也無法逃避的。
生離死彆,是命運已經書寫好的內容,而她沒有任何力量去改變。
正是這種無力感讓她害怕,讓她無助。
她隻希望父親好好活著。
隻要他還活著,她可以不計較自己遭受的一切。
她的淚水不可控製地掉了下來,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顫抖著,嗚咽喊了一句:“爹……”
“沒事了,爹沒事。”趙子儀想安慰女兒幾句,卻抑製不住地又咳嗽了起來。
重傷過後的身子太過虛弱,不過是一連串的咳嗽,就已讓他額頭的青筋綻出,豆大的冷汗顆顆滾落下來。
這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哪還能看到曾經的俊逸風骨?
徐雲嬌忙端了熱水過來,浸濕了手巾然後絞乾,替他擦臉。
她半俯著身子,憔悴的側臉上有濡濕淚痕也沒管,隻用心地為他一點點擦拭著臉上的冷汗。
她活了大半輩子,向來是養尊處優,從未做過照顧人的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