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乍起,飛雪如絮。
“朝廷連軍餉都發不出來了?”
趙昔微坐在窗下,忽然冷得打了個寒噤。
“也不是發不出來,隻是國庫在太後老人家手裡——”正在低聲稟報的孫嬤嬤就打住了話頭,眼含關切:“太子妃的手怎麼這麼涼?”
雖然現在是寒冬,可東宮燒了地龍,不論白天黑夜,都是溫暖如春。
可趙昔微的手卻和寒冰似的。
“我也不知道。”趙昔微搖搖頭,事實上她不僅僅覺得很冷,而且小腹有些隱隱作痛。
將手爐貼在懷裡揣著,她笑了笑:“你方才說,太後要裁撤涼州軍?”
“是啊。”孫嬤嬤歎了口氣,繼續道:“老人家覺得涼州戰事僵持不下,現在朝廷又忙著賑災,不如裁撤涼州軍節省開支——”
趙昔微捧著手爐,一時沉默無言。
事實上,軍餉、戰事,撤軍,這些都她沒有太多直接關係。
她關心的隻有一件事:“所以……殿下要對各大家族磨刀了?”
孫嬤嬤自覺地避開了這個話題,隻歎了口氣道:“又是賑災、又是戰事,兩頭都需要錢。這些世家大族為國分憂也是應該的。”
那趙府豈不是雪上加霜……
本來就被裴家割了一刀,再讓朝廷宰一刀……
趙昔微眸光一沉:“那裴家開口就是萬金,難道就是為了這事?”
好一個攔路打劫!
朝廷把各大世家當肥羊,裴家就把趙府當肥羊!
孫嬤嬤“哎”了一聲:“您放心,現在奴婢也是聽長公主那邊說的消息,到底是怎麼樣還不知道呢。”
趙昔微卻是更加不放心了。
這事連長公主府都知道了,可李玄夜卻對自己隻字未提,甚至還安排她去勸說趙府……
那種空落落的感覺又湧了上來。
忽然意識到,她跟李玄夜之間有多陌生。
……
不知道是心緒不佳還是天氣太冷,她越坐就越覺得全身冰冷,小腹的隱隱作痛也愈加明顯。
孫嬤嬤看她臉色有些白,便擔憂地道:“要不要叫禦醫來把個脈?”
有些困意襲來,趙昔微便懶懶地拒絕了:“許是累了,睡會兒就好。”
孫嬤嬤便喚了宮女上來服侍。
寢殿內點了安神的熏香,被窩裡又放了熱烘烘的手爐,在這樣香甜溫暖的氣氛中,趙昔微倦意越來越濃,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睡得昏昏沉沉時,忽然被人鬨醒。
滿殿燈火輝煌,一身金紋暗繡。
即使是半睜著眸子,隻覷見個朦朧剪影,便已足夠璀璨奪目。
“不等我就睡著了?”他俯身注視著她,伸手捏了捏她的臉。
趙昔微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細細地打量他的神色。
長眉鳳目,薄唇微勾,笑容雖淡卻難掩溫柔。
一時間就有些恍惚,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李玄夜看她神色慵懶疲倦,隻當她是睡迷糊了,便也不再去鬨她,隻扯了錦被覆身上來,還像往日那樣一手撈住她靠在自己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