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策!”
隨著一聲冷喝,李玄夜倏地出手,將趙昔微拉入身後。
裴貴妃隻覺得肩上一痛,已被數名侍衛反剪了雙臂。
作為整個後宮嬪妃中等級最高的一個,她此時此刻的樣子是極為狼狽的。
頭發散亂,金釵斜插,因為氣到極點那白皙的臉龐也是紅一塊紫一塊的。
滿臉的淚痕,五官扭在一起,看上去猙獰又淒慘,沒有半點兒貴妃的尊嚴,像極了一個遊蕩在野外的女鬼。
她掙紮著哭罵道:“本宮是貴妃!你們如此對本宮,要將晉王殿下置於何種境地啊!”
李玄夜本在一旁冷眼看著,聽她提及晉王,便一抬手,吩咐曹德:“貴妃娘娘累了,有勞曹公公送娘娘回去吧!”
“這……”
曹德哪敢應下?
隻好拿眼睛看了看皇帝,見他以手支著額頭,十分疲憊的樣子,便低聲商量道:“娘娘,咱們先回去,好不好?”
裴貴妃淚流滿麵,哭喊道:“陛下!您要相信臣妾啊,臣妾沒有做過的事就是沒有做過!是趙家人合謀陷害臣妾!”
她情緒已經失控,哭得肝腸寸斷,沒有任何克製,也沒有任何美感。
皇帝沒有怒罵,也沒有追問,隻無力地抬了抬手,道:“貴妃累了,曹德,你送她回去,讓人好生照顧著。”
“是。”曹德得了命令,這才向袁策點了點頭。
錦衣佩劍的侍衛便攙扶著貴妃出了殿門。
說是攙著,但由於貴妃極為不配合,和生拖硬拽也沒有區彆……
“陛下——”隨著她絕望的一聲哭喊,發髻上那搖搖欲墜的步搖應聲而落,“啪嗒”掉在地上,那鑲金嵌玉的鳳尾,脆生生地碎裂成了幾段。
李玄夜的目光落在鳳尾上,微微一凝。
殿內寂靜無聲,特彆是那群妃嬪,看向趙昔微的眼神都變了。
貴妃可是跟在皇帝身邊的老人了,就這麼被她搞下去了?
越想就越覺得憋屈,可越憋屈就越覺得恐懼。
那能怎麼辦,人家就是仗著有太子撐腰啊!
眾人氣焰頓時消退到了冰點。
但有一個人是例外。
她眯起一雙狹長鳳眼,肆無忌憚地在趙昔微臉上來回掃視。
這個人,便是太後。
她皮笑肉不笑地道:“哀家聽你方才說,貴妃是用無色花掩蓋了下毒的痕跡?可那無色無味的花,哀家還沒有見過呢。太子妃不如讓哀家見識見識一下?”
迎著她毒蛇一般的視線,趙昔微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
也許是上次挖眼珠事件陰影太深,或許是她還不足以與太後抗衡。
總之哪怕是才揭穿了公主中毒的真相,可對上太後,趙昔微依舊從心裡產生一種想要逃避的念頭。
像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看到四周有鬼影飄動、聽到身後傳來淒厲哭喊,人會本能地想要疾奔、逃避。
可她同時也知道,這種鬼影如影隨形,這哭喊無孔不入。
她哪怕是跑得再快,也無法永遠擺脫。
這種被牢牢壓製的感覺,讓她頓時喘不過氣來。
“不牢太後惦記。”這時,有人牽住了她的手。
他的掌心溫暖厚實,手指修長有力,那麼溫柔又那麼堅定,輕輕地握住了她冰涼的指尖。
他對太後笑了笑,從容不迫地回答道:“無色花難以尋獲,但也不是毫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