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懶得去管,隻側過臉,在他胸口輕輕蹭了一下,然後把整個腦袋深深地藏在他的披風裡。
他的胸膛火熱,帶著清淡好聞的香氣,讓她忍不住貼得更緊了一些。
身子漸漸地回溫,也漸漸地感受到了疼痛。
傷口疼,骨頭疼,還有腦袋也疼,讓她的手指下意識地蜷縮了起來。
隻這麼一個微小得不能再微小的動作,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放在她腰間的手掌,輕輕撫了一下她的後背,他低頭看她:“怎麼了?”
“沒事……”趙昔微輕聲回答。
身體是痛的,但心裡是歡喜的。
剛剛哭過,還帶著濃濃的鼻音,聽上去像受了委屈的貓兒一樣,格外惹人疼惜。
李玄夜“嗯”了一聲,更用力地抱了抱她,沒再說什麼。
下著雨的山林,道路路十分泥濘。
太子殿下是養尊處優的,他獨享皇帝最極致的寵愛,坐擁一國儲君之威嚴,手掌大半個朝堂之權勢。
在衣食住行方麵,他比那些金尊玉貴的姑娘家要求還高。
他有潔癖,連幾根貓毛都忍不了。
他很挑剔,夜市的糖水一口也不肯吃。
可此時在這樣的山道上行走,那帶著雨水的枝葉時不時地橫掃過來,他卻半點兒眉頭都沒皺一下,隻將她護在臂彎裡,任由那濕漉漉的樹枝打在臉上。
一路行來,他的靴子和衣擺都臟兮兮的,這裡一塊水跡,那裡一塊泥巴,就連頭上也留下了幾片半黃不青的葉子。
趙昔微半揚起頭,看著他抿成一條直線的唇,忍不住伸出雙臂環住了他的脖子。
才出了山口,便看見山腳下也守候著一隊侍衛。
每個人都身披銀甲,胯下駿馬,殺氣騰騰。
若說是來剿匪的,倒也有人相信……
隻是這樣大的陣仗,該如何收場?
她正想說什麼,忽然路口有一騎疾馳而來,緊接其後的是一輛馬車。
李玄夜腳步一停。
來人翻身下馬,拱手見禮:“臣顧雍,參見太子殿下。”
是顧雍啊……
趙昔微半側了臉,看了過去,正好馬車也堪堪停下,簾子掀開,兩名小廝立即向前。
她的目光,忽然就是一冷。
一輛輪椅被人抬了下來,輪椅上坐著的人,紫衣金帶,眉目朗朗。
正是趙子儀。
趙昔微才平靜的情緒,忽然又洶湧了起來。
已經下了山,她本應該從李玄夜懷裡下來的。
但此時,她忽然就想這樣由他抱著。
她轉過臉,整個人縮在他的懷裡,任由他的披風將視線擋的嚴嚴實實,不想再多看那人一眼。
可她不想說話,彆人卻有話說。
趙子儀聲音急切:“微兒!”車輪轆轆滾動,他的聲音近在咫尺,急促的呼吸清晰傳入她的耳中。
他語氣低啞,略有哽咽:“微兒,都是爹爹不好……”
四下無人應答。
趙子儀眼底閃過一抹黯然,嘴角抿了抿,千言萬語,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他的視線落在太子殿下的臂彎上。
抱得這樣緊,姿態這麼坦然,看上去還真是有幾分珍重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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