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李玄夜幾尺開外時,足尖輕輕一點,如飛燕歸巢,身姿飄逸地落入座上。
菜肴是才端上來的,熱騰騰、香噴噴的擺在案上。
冬日天色昏暗,才過了未時,日光便隱入了雲層,殿內的光線便也沉了幾分。
一盞盞鎏金宮燈依次點亮,淡金色的光線迷離,席間無端添了幾分暖融融。
侍衛們膽戰心驚地守候在門外,生怕那沒個正形的晉王惹怒太子殿下——到時候,兩個都是皇帝的兒子,他們到底是聽從太子殿下的命令,把晉王扔出去呢,還是跪下來幫忙求情呢?
等了半天,也沒聽見預想中的動靜。
李玄夜放下碗筷,接過內侍遞來的棉巾擦乾淨手指,便看向了李乘風。
他已換了一身整齊的錦袍,繡著象征著親王身份的蟒紋,頭發也規規矩矩地束起,戴了一隻紫金玉冠,但那儀態還是風流難掩,更兼有眉梢之間的豔麗之色,無論如何裝扮,依然沒有一絲皇子該有的沉肅端莊。
在封地無拘無束過了十年,養成這樣一身江湖俠氣,他仿佛已和朝廷徹底分離,丟下了一切嚴苛的教條,也徹底忘了自己皇子身份。
但他身上總歸流的是李氏的血,是身份尊貴的皇子,麵對狀若瘋癲的生母,怎麼能心平氣和?
李玄夜淡淡盯著他,仿佛要看透那豔麗眉眼之中,到底隱藏了什麼。
李乘風也沒有養成貴族男子該有的吃相,但也不是不知禮儀,畢竟身為一地之王,自有負責皇室禮儀的官員教導。
他仿佛天生風流恣意,不肯遵循任何既定的規矩。
比如喝湯,勺子碰著瓷碗這是不允許的,但他喝了幾口,便會漫不經心把勺子向碗底一扔,“叮當”一聲,清脆悅耳。
李玄夜一開始聽著十分不適,但仍是保持了沉默,直到他一手一隻胡餅,一手一盞清酒,低頭嚼一口餅,又仰頭灌一口酒——
太子殿下終於忍不住了,兩指並曲,在案上叩了兩下。
“怎麼了?”李乘風抬眸看了過來,緋紅薄唇忽然一勾:“我餓了兩天,你這偌大個東宮,還不讓我好好吃一頓熱飯嗎?”
“……”
李玄夜沉默了一瞬,忍不住提醒:“進食中,勿飲酒。”
一邊吃飯,一邊喝酒,這是什麼江湖草寇的做派。
李乘風一挑眉,毫不避諱眼底的挑釁和好奇。
李玄夜卻笑了笑,淡淡道:“傷胃。”
李乘風一怔,也笑了起來,豔麗眉間隱有一絲嘲諷:“就是胃不好,才要飲酒……”
見李玄夜已有不悅,他又笑道:“胃有頑疾,乾吃咽著難受啊……”
“……”李玄夜眉間一黑,抿唇無言。
直到他一口餅,一口酒,將兩個胡麻餅都吃了下去,才道:“讓太醫看看。”
“不用了……”
太子殿下的好脾氣並不多,仗著是弟弟就能為所欲為?靈犀那麼嬌滴滴的女兒家,他也不曾有過任何縱容。
麵色一沉,正要喚人,那為所欲為的晉王殿下突然扯了扯嘴角:“建元九年,我離京到封地的第一年,羈旅勞頓,飲食失調,兼之水土不服,以致積食凝滯……時惟盛夏,暑氣難消,拖了半個月,便落下了病症……”
李玄夜默然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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