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嗬嗬一笑,雲淡風輕地道:“西涼那邊出了點事,太子正召集了幾個臣子在處理。”
“西涼?”太後眉心一皺,表情瞬間有些陰沉:“哀家怎麼不知道?”
皇帝打了個哈哈:“母後自入冬以來一直身體不適,兒子不忍再拿這些煩心事打擾了您的清靜,便直接交給太子處理了!”
趙昔微聽著,心底有一絲波瀾輕輕劃過。
西涼戰事不利,太後第一在意的竟然不是輸贏,而是自己知道與否。
這說明了兩個很重要的事情。
第一,太子已經逐漸將勢力滲透到了軍中。
第二,太後手中的軍權其實並不像表麵上那麼牢靠。
所以,西涼那邊的消息才得以越過太後,直接到了皇帝或是太子手裡。
隻是太後這麼戀棧權力的人,一時間能接受這種事實嗎?
必然是不能……
如果不能,那麼勢必引發她強勢反撲。
不知道為什麼,坐在這溫暖如春的殿內,耳畔聽著恢弘壯麗的樂聲,趙昔微突然覺得隱隱不安了起來。
“是不是又輸了?”太後坐正了身子,眸光幽冷如鬼火,冷冷地說道:“年年打,年年輸,還有什麼必要僵持下去?每年送過去那麼多糧食和銀子,都塞進了無底洞,依我看,不如撤軍!”
“母後息怒……咳咳咳咳……”皇帝剛開口,忽然連連咳了起來,好像他是急得不行卻沒辦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一樣。
他這咳嗽來得太突然,而內侍宮女也離得遠,一時也來不及近身服侍。
可淑妃卻像是早就有預料似的,雙手捧著手帕就湊近了皇帝嘴邊。
“咳咳咳……”皇帝搜腸刮肚地咳著,直將整個額頭都咳出了冷汗,那一條條青筋都綻出來,熱淚也止不住的從眼眶裡往外湧。
看著虛弱又可憐,宛如一個舊病纏身的垂垂老者,讓所有人都緊緊地為之捏了一把汗。
趙昔微知道皇帝身體不好,也知道皇帝時常犯病。
但這麼個情形卻還是第一次,一時間也嚇得挺直了脊背,目光一瞬不瞬地望著皇帝。
雖然說李玄夜已經形成了自己的勢力,雖然說皇帝基本上不怎麼處理朝政,但她知道,皇帝之於一個國家,如同定海神針之於大海。
他的存在,更多的時候,是一種象征、一種信念、一個符號。
他們到底有沒有多強的能力不重要,但必須好好的坐在那把龍椅上。
因為隻有那個位置上坐著那個人,這朝堂上的百官才知道自己是在為誰效力,而這天下的百姓才會感到安心。
所以皇權的交疊更替,是最重要,也最危險的事。
皇帝若突然倒下,第一個不安全的人就是儲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