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頭,將額頭抵在手背上,語氣中儘是苦澀和不甘:“我若知道會變成這樣,當時說什麼也該把那孩子帶走……”
顧寒蘇呆呆地望著師父,一時不知道如何安慰。
“可我忘了,她連趙子儀都不願主動求見,又怎麼會再想著與我相逢?”柳寄山淒然一笑,“她那個人,又孤傲,又倔強,寧願死也不會求男人……”
顧寒蘇從未見過師父這樣的一麵,雖然不知道沈玉清和師父到底有過什麼糾葛,可想到這生死茫茫的遺憾都是師父一人默默承受,頓覺十分不忍,連忙柔聲安慰道:“師父您也彆太自責,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況且沈氏雖然故去了,但她的女兒現在已經是太子妃,很是受太子寵愛,一會您見了就知道了,徒兒絕對沒有騙您!”
……
或許是被“很受太子寵愛”這句話震撼到了,又或許是也想著快要見麵了,柳寄山把臉從手背上抬起來,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兒,然後一點一點,將臉上的情緒一一收斂了回去。
馬車進入了內宮,四周陷入一片寂靜。
寬闊的白玉宮道上,持著長戟的侍衛來回巡邏,除了靴子落地的聲音,便是兵器劃破空氣的聲音。
車內兩人也沒再說話。
顧寒蘇望著師父白發下略有些疲憊的側臉,總覺得師父有些心事重重,但又不知道怎麼問,隻好就任由他這麼沉默著。
直到下了車,兩人站在偏殿外,等候內侍通傳時,才聽見師父低低說出了一句話。
“太子……實非良配。”
顧寒蘇一怔。
這短短半個時辰內,從師父嘴裡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給他帶來了震驚又複雜的感覺,最難受的是,每一句話他都沒有發言權。
但這一句,他覺得自己還是有點兒發言權的。
“師父,您這話可就不對了。”顧寒蘇雙手攏著袖子站在廊下,眼睛留意著來來回回的宮女,想看看有沒有眼熟的人——靈犀身邊幾個大宮女他都認識,內侍通傳太慢了,他有點等不及想知道靈犀的情況了……
他心不在焉地道,“您不要聽到太子兩個字,就覺得他冷酷無情,雖然也的確是冷酷無情——”
語氣一頓,“但對太子妃可真是一心一意,您要說這都不是良配,那天底下就沒有良配了!”又一笑,“師父您彆擔心,這門婚事可是丞相點頭同意的,就算是看在丞相的麵子上,太子也不可能冷落了太子妃啊!”
柳寄山雙手背在身後,仰頭望著天空,沒有說話。
此時,內侍曹德匆匆從門內而出,微一躬身,急急道:“顧大夫,請速速入內,陛下和殿下都等著呢!”
一抬頭,目光落在柳寄山身上,身子明顯的震了震:“陸,陸,陸大人?怎麼是您?”
“怎麼是你?”
柳寄山入得殿內,皇帝猛地站了起來,也露出了和曹德一樣震驚的神色:“陸愛卿?”
李玄夜喂靈犀喝完了藥,順手擦了擦她的嘴角,抬起手腕,把藥碗往旁邊一送,眸光不經意一瞥,猝然直起腰身,看向來人。
“陸愛卿?”他眸子一眯,一瞬間就判斷出了來人的身份:“太宰陸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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