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家好好的姑娘,弄得聲名儘毀不說,現在還竟然弄出了個孩子!”
裴才人是真的動了怒,雙手直將桌子拍得震天響:“現在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你們倒好,屁股一扭,連個名分都不給!這是人能做出來的事?”
裴才人嗓音又尖又利,刺得人耳膜嗡嗡作響,也震得廊下幾個丫鬟瞪大了眼珠。
什麼名聲儘毀?
什麼弄出了個孩子?
什麼什麼不給名分?
心念電轉,聯係到太子妃失寵,幾人瞳孔均是猛然一縮。
有什麼事能犯得著裴才人這麼氣急敗壞、這麼來勢洶洶地衝太子妃發火?除非是……
我的天哪!!!
難道是裴才人家的侄女?隱約聽人說,裴家準備把姑娘送進東宮……
這麼說,太子殿下早就……
不是吧!!
難怪突然讓太子妃移居彆苑!原來真的是有了新歡!!
幾個丫鬟越想就越覺得天都塌了,有義憤填膺的,有心灰意冷的,還有五味雜陳的,所有人都齊齊豎起了耳朵,緊緊地貼在槅扇上,屏住呼吸細細留意著門內的動靜。
“哢嚓”一聲,瓷碗碰撞在一起的聲音。
丫鬟們嚇得一跳,一顆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忙悄悄一挑眼,看向了屋內。
趙昔微放下茶盞,在裴才人幾乎要吃人的目光下,自袖中抽出一條鮫綃絲帕,從容不迫地擦去指尖茶水,然後整理好衣袖,將絲帕收回袖中。
裴才人雖然現在位份降了,可她骨子裡還惦記著從前做貴妃時權勢。那時,隻需要她一句話,就能讓一群女人嚇得臉色蒼白全身發抖。
哪裡受得住趙昔微這樣的態度?
就“啪”地又在桌上拍了一掌,怒聲道:“趙昔微,你啞巴了?你給本宮說道說道!”
她氣得呼吸都急促了起來,手掌不斷地拍打著桌子,嘴裡劈裡啪啦不帶停頓——
“你給我說清楚!挺著個大肚子不給名分,天下有沒有這樣的道理!現在我上門討要個說法,做錯了?罵你們不是人,罵錯了?好啊,我就知道,你也和那賤男人一個鼻孔出氣,你也想撇得一乾二淨,你們一窩子全不是個好東西!”
“我罵你幾句,你委屈了是不是?”她嗬嗬冷笑了兩聲,“天下哪裡有那麼好的事!出風頭的事你都占了,受罪的事你全躲了?!你做夢!我今兒把話撂這裡,這事要沒個說法,我明天就去找陛下!叫陛下好好看看,你們這都是些什麼黑心爛肚腸的壞東西!”
裴才人多年執掌後宮,練就了一口罵人的好功底。
語速極快,火力全開,根本容不得任何人插嘴或打斷。
要是反應稍微遲鈍些的,被這麼狂風暴雨似的一頓怒吼,估計直接就傻掉了。再或者是情緒不夠冷靜的,被這麼都兜頭兜腦的一頓羞辱,怕是早就哭天喊地了。
見趙昔微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頓時就有些一拳打在棉絮上的失敗感。
“怎麼?嫌本宮說得難聽了?”
她猛地吸了兩口氣,雙掌按在桌上,上身前傾,狠盯著趙昔微的臉,一字一頓道:“便是本宮說得不好聽,也活該你要受著!”
趙昔微靜靜的看著她。
這沒頭沒腦的一通怒斥,又是要負責,又是要名分的,聽著還真容易讓人想歪。
不過她卻沒有懷疑李玄夜。
兩人相處這麼久,她對他的性子不說十分了解,七八分總是有的。
李玄夜不是個躲躲閃閃藏著掖著的人,尤其是男女感情上,向來是坦誠而明亮的。
他在她麵前從不隱瞞內心情感,從不羞於表達愛意,也從不避諱表露情緒。
唯一會隱瞞她的,隻會是與朝堂有關。
至於他看上了哪個美人,或是寵幸了哪個美人,大可以直接收在身邊,不至於要遮遮掩掩故意把她支開……
趙昔微看著怒火衝天的裴才人,語氣柔緩,道:“娘娘所言極是。”
“哦?”
裴才人做好了要大鬨一通的準備,哪知道她居然這麼就認輸了?
怔了一怔後,突然“嗤”地譏笑了一聲:“你倒是學乖了許多,看來這冷宮也沒白坐!”
趙昔微身上仍有些疲倦,整個人的精氣神也就慵懶了許多,對於這種毫無意義的口水之爭,壓根就懶得搭理,隻淡淡道:“這姑娘家名聲最是要緊的,更何況是有了身孕,若是不給個名分,便是罔顧人倫,顛倒綱常……”
“算你是個聰明的!”見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選擇退步,裴才人總算順了半口氣。
趙昔微抿唇一笑,隨手取過果盤中的梨子,捏著一柄兩指寬的小刀,一邊慢慢削著果皮,一邊旁敲側擊地道:“隻是不知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做出這樣昧良心的事來?不說娘娘生這麼大的氣,便是我聽了也倍感氣憤!”
“什麼樣的人?”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裴才人熄下去的怒火又鑽了出來,“你還好意思問本宮!”冷冷一笑,嘲諷了一句,“自己家的男人什麼樣,自己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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