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劇烈一聲,輪椅順著石階飛奔而下,直接撞在了照壁上,火花飛濺中,“啪嗒”一下,車輪裂開,輪椅頓時翻倒過來。
趙子儀整個人就這樣撲在了青石磚上。
有血跡自膝蓋上滲了出來,染紅了他的衣袍,也染紅了地上零亂的落花。
他一隻手撐在地上,用力地支著上半身,語氣近乎嘶吼:“你要是想走,等來年開春,爹想辦法帶你一起走!”
沒有人回答他。
他抬頭望向院門處,卻見春光明媚,蝶舞翩然,而她一襲綠衫,消失在道路的儘頭。
他想起她丟下的那句話,“就當你我從未相認”,忽覺血氣翻湧,手肘一軟,整個人頓時癱倒下去。
……
趙昔微從來沒有這樣難受過。
哪怕是被李玄夜廢位,她也能保持該有的冷靜從容。
她明明那麼堅強,那麼努力,可為什麼卻一直在體會心痛……
她現在是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地位、榮寵、親人,都撇得一乾二淨了。
馬車轆轆行過朱雀街,過了朱雀門,她半撩開車簾,怔怔地望著對麵整齊的一排公房。
她第一次來到長安,與他父女相認,就是在這裡。
那時候她心裡也是不好受的,但卻是充滿著期待和歡喜的。
他認下了她,把她接回府,她有了住的地方,有了正式的身份,從此不再是無根浮萍。
他把她送進了東宮,讓她成為了太子妃,她得到了太子的寵,體會了情愛纏綿。
而如今,一年的時間不到,這一切又都失去了。
也好……
從這裡開始,也從這裡結束。
春天的風又暖又柔,拂在臉上如情人的手心。
街上的行人偶爾一瞥,或許是看見了車內的她,立時眸光一亮,三五人聚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議論起來。
“這馬車,怎麼好生眼熟啊?”
“是唷!黃金為蓋、白玉為飾,嘖嘖——我的娘呐!”那人砸吧著嘴,這可是不是太子妃的車?”
“唉!還真是!我記得,太子迎親那日,太子妃坐的就是黃金車!”
才議論了幾句,忽有數條青影自長空躍下,悄無聲息地護在車後。
好事者立時作鳥獸散。
趙昔微順手一拉,撒下車簾。
這還真是跟得緊呢,才出宮這麼一小會兒,起碼就派出了幾十個人暗中跟隨……
盯得這樣緊,怕是剛剛在趙府的話,都字字不落傳到他耳朵裡了吧?
這一回去,少不得又要麵對他的質問……
趙昔微靠在車內,隻覺得渾身疲憊至極。
算了,問就問吧!
他要是問的話,就先認個錯應付過去吧。反正,出宮也不是今天想出明天就能走的,得先好好計劃一下才行……
然而回到東宮後發生的一件事,讓她再次收回了這種“暫緩出宮”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