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蘇不敢再多說什麼,隻同情地看了一眼趙昔微,就跟著侍衛出去了。
柳寄山隻遲疑了一下,就被四個侍衛架住了臂膀:“柳大夫,請回避!”
這是東宮的權力中心,四周高手如雲,暗衛密布,而柳寄山的劍又在入宮時就被收走了,除非是想以死相搏,否則在這種時候較勁沒有半點勝算。
他臉色陰沉,用力自侍衛手裡抽出袖子:“我自己會走!”
才轉身,踏過殿門一步,又不肯走了,就站住門口,做出一副要與太子妃共存亡的壯烈決心。
楊儀和袁策對望一眼,心說怎麼有這樣頑固得像石頭一樣的男人……
眼見他抬眼要向殿內盯去——
楊儀當機立斷,一揮手,左右侍衛會意,“吱呀”一聲,殿門立時合上,徹底隔絕掉了柳寄山偷看的視線。
“你——”柳寄山眉心一黑,伸手就去推門。
手臂卻被人及時捉住。
“柳大夫,知道您擔心太子妃!”楊儀搶先一步護住了殿門,道:“可是這個時候您還是彆插手的好!”
“什麼插手不插手?”柳寄山手臂一揮,“殿下正在氣頭上,萬一太子妃有個三長兩短,你擔當得起嗎?”
楊儀也不跟他計較,隻拱起手來,一板一眼地道:“柳大夫多慮了!太子殿下明明是有話要對太子妃講,不想讓外人聽見而已!”
又嗬嗬一笑,擠了擠眉,壓低聲音道:“你一個大男人,杵在這門口,不覺得尷尬嗎?”
“我——”柳寄山氣結。
進去是不能再進去了,看也是看不見了。
但……耳朵還是能聽見的。
習武之人內力深厚,他屏氣凝神,分辨殿內的動靜——
趙昔微站在書案下方,警覺地看著太子殿下。
柳寄山等人在的時候,他還有幾分克製。
現在殿內就剩下他們兩個,誰知道他盛怒之下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
但顯然她有點低估了李玄夜對情緒的掌控力。
他隻仍舊坐在椅子裡,連姿勢都沒調整一下,隻是唇角的冷笑更明顯了幾分,嘲諷地問了她一句:“怎麼?和趙子儀談得不如意?”
趙昔微被他一連刺了好幾句,也有些不舒服了。
但她也不是個容易情緒化的人,便隻抿了抿唇,看著他沒有出聲。
她的平靜,襯托著他的怒意,就如一個智者襯托著愚者,讓他覺得自己可笑至極。
他霍地起身,雙臂撐在書案上,微微傾身湊到她跟前,壓著即將洶湧的怒意,冷冷道:“知道自己可能有孕,所以便急著出宮,急著讓趙子儀幫你脫身,急著和我撇清關係,是麼?”
趙昔微胸口一窒。
雖然早就知道自己的談話內容被他掌握,但此時麵對麵,他這樣帶著嘲諷的語氣說出來時,還是讓她隱隱騰起幾分怒意。
光明正大的控製她、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就連她和家人的談話,也一字不落地在他耳目之中。
這種感覺,比寵物還不如!
寵物尚有一絲喘息的機會,而她呢?
趙昔微手指在袖子裡抓緊,覺得心底對他的最後一絲情意,也徹底斷裂了。
“是啊!”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冷靜又堅決,吐出這兩個字後,胸口那種酸澀的感覺也莫名褪去,隻有無儘的痛快。
李玄夜盯著她,眸光驟然一沉:“你說什麼?”
“我說,是啊!”趙昔微笑了一聲,眼裡滿是無所畏懼:“我不僅想和你撇清關係,還想離開京城、從此銷聲匿跡呢!殿下要治我死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