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玉眉心一皺:“奴婢去回了她。”
趙昔微卻一抬手掌,笑著吩咐:“讓她進來吧。”
忍冬捧著托盤,邁進門檻時,屋內幾人都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海棠描金的紅漆托盤,鋪著金黃的錦緞,上麵擺著一隻瓷白蓋碗。
忍冬一大早上被氣了一通,現在眼皮子都有些浮腫,嗓音也猶帶著濃濃的哭腔,但表情卻拿捏得十分到位,該有的敬意和謹慎,一分不少,一分不多。
趙昔微坐在窗下,素玉等人左右而侍,更有數十名小宮女垂首靜立,一種無聲的壓迫感頓時撲麵而來。
忍冬身子僵了僵,隻覺得如同入了陰司地獄一樣,下一刻就會有人拿出生死簿,墨筆一勾,就將判定她的輪回轉世。
自家小姐說得很對,這個太子妃真不是個什麼好拿捏的軟角色……
但那又如何?
廢位的詔書已經擬定,馬上就要淪為棄婦,難道還能擺出太子妃的威風?
將心底的一絲膽怯收起,她在春水綠的地毯上屈膝下拜,而雙手仍保持著平舉向上的姿勢,讓那隻小碗正好出現在趙昔微眼下,語聲緩緩,道:
“太子妃,我們家小姐聽說您胃口不好,特意讓奴婢給您送了羹湯來,這湯……”
趙昔微恰好抬頭,一股腥甜的味道頓時直衝鼻尖——
胃裡酸氣翻騰,如驚濤駭浪襲來。
“哇——”地一下,她不及捂嘴,一口酸水洶湧而出。
“太子妃!”忍冬驚惶失聲,手腕一抖,那一碗羹湯“啪嗒”一下,當即打翻在地。
濃烈的腥味鋪天蓋地,趙昔微胃部一陣痙攣,更凶猛的吐出兩大口酸水。
素玉臉色大變:“快,快,快把這地上都收拾乾淨!”
這是一碗蛇羹,取鮮嫩蛇肉,以魚蝦做輔料一起磨成肉泥,再以羊腦等調和,打翻在地上時,白花花的一片,好似行刑場,光是看一眼,都讓人忍不住作嘔。
更何況趙昔微本就受不得刺激,當下撐著桌沿,捂著心口吐了個天昏地暗。
忍冬瞪大了眼睛,如石雕一般跪在地上。
她想好了一萬種後果,卻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
太子大動乾戈,逼著太子妃診了兩次脈,結果都說太子妃沒有懷孕。
消息傳到顧玉辭耳朵裡,顧玉辭卻嗤地一笑:“太子還是不夠狠,是不是有孕,何必要診脈?隨便一試不就知道了?”
忍冬一臉錯愕:“小姐您的意思是說,她欺騙太子殿下,隱瞞有孕的事實?”又是一愣,“她馬上就要被廢掉位份,有孩子不是正好能母憑子貴嗎?為什麼要瞞著呢?”
“你知道什麼……”扯了扯嘴角,顧玉辭隻覺得莫名諷刺:“你以為人人都像我似的,求不得他半個正眼?母憑子貴,怕是她根本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