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顧玉辭眸光清明,“你想說,他也給不了我圓滿是不是?”
她淡淡一笑,“可我也不在乎啊,我不在乎他心裡有沒有我,也不在乎他愛不愛彆人,隻要他給我一個名分,這就是一種不圓滿的圓滿——”
“忍冬……”她站起身來,將泛白的窗紗拉開些許,讓外頭明晃晃的日光照進昏暗冷潮的房內,語聲緩緩,“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糊弄,像個傻子?”
“忍冬,你是不是覺得本宮很好糊弄,像個傻子?”冷冷的聲音傳來,將忍冬從思緒中喚醒。
猛地抬頭,就對上趙昔微的臉。
劇烈地嘔吐過後,她的雙頰泛著桃花般的紅潤,眼底卻又含著春水般的水澤,看上去又虛弱又嬌柔。
但那眼神卻異常冷銳,忍冬在黔州時,曾在山林間見過一種帶角的野獸,也是有著這樣冷銳的眼神,傳說中隻要不小心惹怒了它們,就會招來致命的報複……
然而現在,擁有著這樣眼神的是一個女人,她這樣看著自己時,忍冬覺得自己的臉,就像是被冷刀子一刀一刀割著。
沒想到,自家小姐猜得那麼準。
太子妃果然欺瞞了太子殿下!
可是現在,揭開這個真相的,是她送來的一碗湯——
如果隻會被情緒牽著走,沒有半點機敏,是不可能被顧玉辭如此重用的。
她狠狠一掐自己的手心,大顆大顆的眼淚頓時滾落下來。
旋即猛地一抬手臂,“啪!”一聲脆響,她結結實實給自己打了一個大耳光。
這一掌是實打實的打,大半個臉頰頓時紅腫了起來,五個清晰的手指印赫然入目。
“太子妃請饒命!奴婢不知您有孕在身,奴婢罪該萬死!”
“什麼?”滿屋子的宮人都愣住了。
四周落針可聞,頭頂忽有瓦片輕響,仿佛風拂過樹枝,沙沙一下,又很快歸於平靜。
忍冬膝蓋跪在地上又爬了一步,讓自己離趙昔微的鞋尖隻有幾寸的距離,然後仰起臉,含淚訴道:“太子妃,奴婢知道錯了,奴婢聽說您胃口不好,又聽說您想吃龍筋鳳腦——”
趙昔微坐在椅子裡,任由她這樣跪在自己腳下,她的目光依舊冷銳異常,仿佛下一刻就要撕碎敵人,再也沒有往日裡的雲淡風輕,反而卻隱隱有著錙銖必較的味道。
忍冬心裡後怕了一下。
要真是鬨大了,萬一太子殿下不生氣她的欺騙,反而還心疼她有孕在身……那死的肯定就是自己了!
暗暗一咬牙,她再次揚起手臂,“啪!”一個耳光掃落,手指微頓,見趙昔微沒有喊停的意思,臉頰一偏,“啪!”又是一聲,然後又是一偏,“啪!”再次落下。
乾脆利落,清脆響亮,三個耳光打出了三十個耳光的效果。
她心思活絡,見趙昔微一直不吃這套,也就不再繼續打自己了。
她張了張嘴,那紅腫的臉頰便傳來撕扯的疼痛,這下苦肉計已達到巔峰,她也不用再裝,已是十足的狼狽和淒慘:
“正好我們家小姐擅做蛇羹,再加上薏仁紅棗野山參,一起燉了,是益氣補脾的藥膳……因一時想著孝敬太子妃,倒忽略了這藥膳還有一個名兒,叫見喜湯……黔地婦人多用它來甄彆是否有孕,倘若有孕在身之人,一聞就會嘔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