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又一次猜對了。
李玄夜冷冷一笑,捏在她喉間的手指一鬆,丟開了她:“阿辭這麼了解我,竟然還要來送死,可真是不太明智。”
顧玉辭得到了呼吸,大口大口的喘了幾口氣,重新得到了新鮮的空氣,她抬手壓在喉嚨處,方才他太過用力,掐得她幾乎要斷氣。
目光略移,落在左肩。
被刺了一劍,傷口說重不重,起碼她還能好好的站著。
可說輕也不算輕,因為那一道紅色的皮肉都翻了起來,鮮血淋漓不斷的沿著肩窩一直往下掉,幾乎浸濕了她半隻袖子。
這個男人,可真冷酷無情……
顧玉辭扯著披帛,胡亂地捂住傷口,疼痛感並沒有讓她軟弱下來,相反,倒是讓她更加清醒而決絕了起來。
她就是太過心軟,太過遲疑,不如他冷酷,不如他果斷,所以脫衣的動作慢了半拍,才叫他搶先一劍刺了過來。
到底她還是個閨閣女子,沒有他這種手起刀落的利落!
倘若她當時不浪費那麼多時間用來胡思亂想,倘若她站在他麵前直接把衣服一撕,哪裡還有他反擊的餘地!
女人,想要謀大事,就必須要比男人更狠!
而若是想要謀男人的大事,就必須要比野獸更狠!
她深深抽了一口氣,將疼痛感悉數壓下,那雙明豔動人的桃花眼裡,此時儘是不服輸的光芒在流動。
她直視著他,如同一頭桀驁不馴的野獸,狠狠地盯著自己主人。
而他卻麵無表情地看著她,也不在乎她還在流血,更不在乎她要說什麼。
“李玄夜……你真是狠心……”許久,她先敗下陣來。
這個男人心硬如鐵,再這樣僵持下去,即使她失血過多昏厥過去,他也不會有半個字心軟。
李玄夜“嚓”地一下,將長劍收入鞘中,也絲毫不在乎上麵仍有血跡,就這樣拿著劍轉身坐了下來,語帶嘲諷:“阿辭表妹越發沉不住氣了,才使完離間計,就又急著用美人計,這些年沒半點長進。”
顧玉辭笑了一聲。
忽然覺得有些悲涼。
五年了,這還是他頭一次跟她正麵說話、頭一次跟她近距離接觸。
他們以前是一處長大,也算是兩小無猜,他的母親是她的姑姑,她的父親是他的舅舅,他們之間本該比任何人之間都要親密,就算沒有男女之情,也應該有著親友之情。
可分彆五年,他變得比以前更冷酷無情,更六親不認。
“是啊,我是沒有半點長進……”她嗓音有些沙啞,但笑容卻愈顯倔強,“倒是殿下你,長進了許多,越來越像個合格的儲君了。”
頓了頓,她嗤笑了一聲,反唇相譏:“你這麼長進,不也沒有留住她?”
李玄夜目光倏地陰沉。
顧玉辭得到了一種相愛相殺的快感,更加不留情麵了:“你明明看出來我的離間計了,卻還是要讓她走,可見你這人是真狠心……”勾唇一笑,桃花眼灼灼動人,“殿下不會是以為,自己還有機會挽回她吧?”
李玄夜捏著劍的指尖動了動。
顧玉辭看得清清楚楚,但也不太懼怕。
畢竟,他既然早就識破了她的計謀,卻沒有拆穿,而是默許,這就說明,她對他還有用處。
報複性的一笑,她索性破罐子破摔,繼續刺他:“殿下如我一樣,都是自負之人,都覺得自己能拿住彆人的弱點,可到頭來結果如何,你也看見了。希望殿下彆如我這樣落得個狼狽收場才好。”
李玄夜沒有搭理她的冷嘲熱諷,站起身來,居高臨下俯視著台下的湖水。
她捂著傷口,跟著他轉了身:“我不明白,把她送走,卻把我留下,你準備做什麼?”
“你猜?”李玄夜側目,似笑非笑,“阿辭不是很聰明麼,不如繼續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