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淑妃卻隻是眼觀鼻鼻觀心,隻望著自己腳下的一寸地毯,仿佛半點異常都沒有。
趙昔微看了幾人各自的反應,一時也沒摸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有一個她敢肯定的就是,楊昭儀不是淑妃的人。
太後目光微微一閃,很快就笑了起來:“既然淑妃都開口求情了,哀家也不好不給這個麵子,趙昔微你說呢?這可是你姑姑,你總不能叫她沒臉吧?”
趙昔微打了個哈哈,選擇順水推舟送個人情:“既然淑妃娘娘出麵,臣女肯定是要給這個麵子的。不過……像楊昭儀這般愛惜名聲的女子,單單隻是閉門思過怎麼夠呢?不如再叫她抄抄書吧!”
“哦?抄書?”太後眼皮子一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是啊!”趙昔微認真地點點頭,“我看《女則》、《女戒》、《女訓》、《女德》這四本最適合楊昭儀不過了,特彆是《女德》,抄個八百遍都沒有問題!楊昭儀,你說對不對?”
楊昭儀就算再蠢,也能聽出這是在擠兌她,可她也不敢再多說一句不是,隻含淚自認倒黴:“嬪妾多謝太後開恩。”
“行了!”最打落牙往肚裡吞的還得是太後,現在再看那吊著的一群女人時,就宛如在看自己精心布置的一個笑話:“都下去吧!哀家看著就心煩!”
“是!”內侍們得令,忙七手八腳地替妃嬪們解綁。
在房梁上掛了幾個時辰,乍一落地,有幾個體力不支險些絆倒,太後拿起酒杯就擲了過去:“一群廢物!”
酒水飛濺,酒杯四碎。
暴戾的殺氣襲來,池子裡的蛇仿佛受了召喚,團團湧動。
“太後饒命!”
一眾妃嬪久居深宮,對她的殘忍早就耳熟能詳,可今日切身體會了之後,又有了更深層的認知。
此時劫後餘生仍有驚懼,光是短短的兩字,已將她們嚇得膝蓋一軟,齊刷刷地跪倒在地,即使碎片紮進了膝蓋,鮮血汨汨滲出衣料,也隻能生生忍住。
趙昔微假裝在吃葡萄,將琉璃果盤又往懷裡挪了挪。
太後望著眾人許久,才皮笑肉不笑地道:“今天讓你們陪哀家這麼久,實在是累著你們了,回頭去庫房自行領賞賜一份吧!”
這本是好事,可幾人卻無人再笑得出來,隻哆哆嗦嗦著應道:“嬪妾身為後宮女子,侍奉太後娘娘是為本分,不敢、不敢貪圖任何賞賜。”
一眾人等跪在一旁,偌大個殿內還能好好站著的人,就隻剩下了三個半。
趙昔微,柳霏霏,淑妃,還有剩下的半個,則是吊在房梁上的顧玉辭。
因楊昭儀這個小事件,趙昔微便多留心了一下淑妃,這才發現,她竟然和自己一樣,也選了個左邊的位置。
這就很值得耐人尋味了……
她之所以選這個位置,是因為她知道暗衛的陣型。
那淑妃呢?
又是知道些什麼?
殿內靜得呼吸可聞,太後臉色愈加陰沉。
難道就這麼結束嗎?
不可能!
她忽然從寶座上站起身,一抖袖子抬起手臂:“顧玉辭,你挾帶利器入宮,意圖行刺哀家,後宮妃嬪皆可為證,這罪你認還是不認?”語氣一頓,似有幾分不忍,“你要是認了,哀家念在顧家的份上,便也既往不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