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晚照,滿城霞光。
顧玉辭站在高台之上,眺望著遠處巍峨的宮殿。
她已經很久沒有好好欣賞晚霞了。
上一次還是在東宮,也是這樣的傍晚,她站在麗政殿外,看著天邊的雲霞,從紅轉為紫再由紫轉為青,看落日一點一點隱去,直到夜色降臨,把她的身影淹沒。
在東宮住了幾個月,又有了陛下的賜婚聖旨,感情卻沒能取得一絲一毫的進展。
這讓她無法再繼續忍耐。
無意聽東宮護衛提及,太子最近食欲不振,又聽掌事姑姑說,當初太子妃如何溫柔體貼,親手做了糕點小菜送去書房。
她心頭一動,便也做了幾樣拿手菜,特意送到麗政殿。
她本來也沒抱什麼希望,這種小手段肯定是打動不了他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但她覺得,隻是因為他不接受,她就什麼都不做,那她難道是來東宮看風景的?
然而如她所料的那樣,她果然在殿外看了兩個時辰的風景。
“長情啊。”她望著遠處的東宮,突然低低歎息了一聲,“真是長情啊。”
趙承燕垂著頭,大約以為自己說錯了話,身子不由得抖了一下。
她半抬了眼簾,小心地打量了顧玉辭的臉色,半晌才囁嚅道:“顧小姐,您說什麼?”
顧玉辭沒回答,半個眼神也懶得給她,倒是侍女忍冬翻了個白眼:“你說還能有什麼?狀都告完了,還裝什麼無辜?”
趙承燕臉色刷地就白了,道:“小女子不敢。”
“我看你敢的很。”忍冬毫不留情地譏諷道:“連太子說話都敢偷聽,聽了還敢來我們小姐麵前說嘴,還有誰比你更敢的?”
“我……”趙承燕又抖了一下,她結結巴巴半晌,終於擠出了一句話,“我……我我也是為了顧小姐抱不平,您怎麼說也是即將冊立的太子妃……”
忍冬正要嗬斥,顧玉辭卻一抬手,笑道:“趙昔微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她的妹妹卻如此的蠢笨?”
趙承燕頓時僵住。
原以為聽了這一番話,顧玉辭會立即找趙昔微算賬,沒想到她竟然罵自己蠢?
這是真不在意,還是死要麵子活受罪?
趙昔微都被掃地出門了,她作為新太子妃卻遲遲不能冊立,換哪個女人都不能忍受吧!
趙承燕猜測半天也沒猜出個所以然來,便壯著膽子又小心添了一句:“燕兒自知愚鈍,不敢與她爭長論短。可顧小姐您,如您這般金尊玉貴的人兒,怎麼能受她這樣的欺壓?”
顧玉辭終於看了她一眼,但這眼神著實不算友善,冷冷的,透著一股子輕蔑:“我受她的欺壓?”
趙承燕才要竊喜,又聽冷冷一句話丟下來:“讓我受氣的,不是趙昔微,而是太子。”
趙承燕一怔。
顧玉辭抬頭,再次望向遠處,望著那座氣勢恢宏的宮殿,聲音冷徹骨髓:“……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她輕聲而笑,一字一句道,“我這樣一心一意地待他,他卻如此冷心冷情地對我……彆人那樣無情無義地丟下他,他偏要死心塌地的貼上去……”
她笑著笑著,一雙明媚多情的桃花眼裡湧出了一點淚水,垂在眼睫欲墜不墜,反反複複像在質問:“我這樣一心一意對你,你卻如此冷心冷情對我……她那樣無情無義對你,你卻偏要死心塌地的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