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思敏捷,辯論之術更是太子幕僚中首屈一指,一番話氣勢恢宏擲地有聲,直把眾人都說得呆若木雞。
更不要說趙承燕等一眾姑娘家了,一個個腦子都快要轉不過彎來了。
內宅爭鬥,講究的是一個占據道德高地,即便是要陷害誰,也得要彎彎繞繞做一番表麵功夫才行。
但何奎用的是朝堂那一套。
什麼彎彎繞繞的,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爭論到幾時休?
在真正的權力麵前,沒有任何辯駁的機會。
說你不行你就是不行。
太子不想要這個太子妃,他做幕僚的,就應該為太子解決問題。
便又一揮袖子,拱手再向太子:“下官已冒死寫下諫表,明日早朝便向陛下請奏,顧氏德行有失,不可為太子妃!”
“什麼!?!”
四下裡都是一驚。
竟然要上書皇帝,請求收回冊封聖旨??
“何奎!”顧玉辭一掌拍在桌上,“你——”可她才發出這一個字,便陡然對上了李玄夜的目光。
他冷冷睨著她,那雙令她魂牽夢繞的眸子裡,半點情意也無,隻這麼一眼,那一瞬間,顧玉辭仿佛置身冰窖,甚至心口有尖銳的鈍痛。
“準。”
淡淡一個字落下,顧玉辭險些心跳驟停。
這一刻,如同墜入輪回。
壯誌雄心,淪為幻影。
金玉滿堂,化作塵灰。
顧玉辭頓覺氣血逆流,渾身直抖。
“太子殿下!”她嗓音有些乾啞,咬牙喚了一聲後,又覺憤怒莫名:“今日之事,與我並無半點乾係!吵架的不是我,打人的也不是我!我何來的德行有失?何來的善妒成性?!”
又轉向何奎,質問道:“我是陛下親自選定的東宮正妃!是有司備下文書即將冊立的準太子妃!你憑什麼說我不可為?!”
她呼吸淩亂,幾欲瘋狂,可內心卻清醒無比——何奎之所以敢這樣,不過是因為背後有太子授意。
她清楚的知道,太子不想迎她為妃,卻也不想和皇帝翻臉,便尋了個由頭讓何奎出麵——東宮群臣聯名上書,說她善妒無德,不配為太子妃,皇帝即便是想保她,又能怎樣?
越是清醒,就越是發狠。
她已經失敗了一次,被滿京城的人議論了整整四年。
如今勝利近在眼前,怎麼能功虧一簣,再度淪為全天下人的笑柄?
“李玄夜。”她喚了他的名字,語氣莫名冷沉:“你當真要為了她,將我推向絕地?”
“不。”李玄夜淡淡笑了笑,靜了片刻,緩緩道,“沒有人要把你推向絕地。”
他的語氣很平靜,卻讓她感到絕望,“隻要你回到自己該回的位置上去,你還是顧家的大小姐,還是孤的表妹,榮華富貴,一切如舊。”
“李玄夜!”顧玉辭陡然出聲。
她笑了起來,明媚的桃花眼微微發紅,她捏緊了手心,望著麵前的男人,一字一句,咄咄逼人:“榮華富貴?一切如舊?你可知道我為了你,付出了怎樣的代價?你又可知道,我為你承受了怎樣的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