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她手裡抓著一柄刀,與身上的囚服有些格格不入。
崔安道雖是主審,但著實猜不透太子的用意,案子該怎麼審下去,他也沒個準數,便把手一拱,提醒道:「殿下,趙昔微說,她沒有殺人,您看……」
李玄夜轉身,緩步走到案台,於主審位落座,抬起手掌,淡淡道:「筆墨。」
「是。」
太子要親自審問,崔安道鬆了一口氣,親自捧來文房四寶,忙不迭地呈給太子,又殷勤地鋪開案卷:「此為方才庭審對話,請殿下過目!」
李玄夜「嗯」了一聲,目光略往紙張上一掃,又抬眸看向堂下,眉頭動了動。
他覺得,趙昔微有些不一樣了。
但哪裡不一樣,他又不能確定。
他翻了一頁案卷,複又抬頭看趙昔微,視線落在了她手上:「此乃官刀,交上來。」
秦時挨了一記打,臉還是腫的,見太子發話了,便徑直去奪:「拿來!」
可手還沒挨著刀,趙昔微突然橫刀一擲。
「小心!」崔安道臉色大變,順勢一撲,以身擋在案台。
「撲!」刀柄淩空飛來,秦時沒個防備,腰腹挨了一記,痛得險些翻到在地上。
治書侍禦史沉下臉:「這是公堂,罪人藐視官員,應杖責以示懲戒!」
「回大人的話。」趙昔微不卑不亢,「我既沒有殺人,亦沒有認罪,所以我不是罪人。而秦大人無禮在先,我橫刀相擲,也不過禮尚往來而已。」
「啪!」地一下,室內一驚。
李玄夜合上案卷,一把丟在案頭,他看向趙昔微,目光沉沉,問:「趙昔微,你剛剛說什麼?」
趙昔微聲音明亮,回答他:「我沒有殺人。」
秦時連著挨了兩次打,痛得嘴角直抽,道:「太子殿下,她就是這樣翻供的!把所有自己乾過的事都否認了!」
李玄夜臉色更陰沉了。
翻供了個乾乾淨淨,還非要見他。
當他什麼了?此案牽扯的,可是他的母後!
就算裴才人不是她殺的,可她燒毀三千方是真的。這麼重要的證據,她說毀就毀了。
事涉他的母後,他明知道趙家脫不了乾係,但還是放手讓她去查,這是他的信任和情意。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他想與她恩愛兩不疑。
然而她還給他的是什麼?
暗流湧動,威壓迫人。
他的語氣冷沉:「趙昔微,人證物證俱在,你還不認罪?」
他盯著她,有股子山雨欲來的惱恨。
趙昔微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便多看了他一眼,語氣稍稍柔和:「太子殿下,我沒有殺人,如何認罪呢?你說有人證,那誰看見我殺了?我用什麼殺的?又是怎麼殺的?這些都沒有,即便是我認罪,可也難以使天下人信服啊。」
李玄夜冷冷一笑,沒說話。
顧玉辭適時出聲:「按太醫院查實,裴才人乃是中毒身亡,而她所中的毒藥,又恰好是三千方。」
「三千方?」趙昔微十分不解,「什麼三千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