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燕飛不得已上了賊船,八年期間用掉包的方式,至少盜取了美術學院館藏的幾十幅作品。很多贗品,用的都是丹鼎門當初送的材料。
張燕飛很謹慎,而且技藝高超,照說被識破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兩年前東窗事發,他被抓捕歸案。
那完全是一場意外,誰能想到,贗品還能在公開展出期間又被掉包,以至於被參觀者一眼看出了破綻。
此前被他掉包的真跡,也曾出現在海外的拍賣會上,偶爾有人問過情況。張燕飛則表示自己不知情,海外拍賣的有可能是贗品,也有可能是古人的臨摹之作。
需要注意贗品和摹本的區彆,比如一位古代畫家,其名聲若足夠大、作品若足夠好,彆說後人,與其同時代的畫家包括其弟子都會臨摹他的作品。
假如臨摹者水平足夠高,後世是很難鑒彆的,這樣的摹本也被視為某種意義的古跡真品。正因為有這種情況存在,張燕飛才能以此遮掩。
但案發之後警方介入調查,搜集了大量相關信息與物證,這套說辭就無效了。兩年前張燕飛進了看守所,沒過多久,武岩駿也進來了。
聽到這裡,何考忍不住插話道:“你又是怎麼進去的”
武岩駿板著臉反問道:“我說的,你難道不信嗎”同時掏出了一張東西放在桌上,赫然竟是一張刑滿釋放證,看著怪嚇人的。
何考一縮脖:“我信,沒說不信啊,就是問一句。”
口中如此說,但他還是飛快地瞟了一眼,釋放證上的名字確實是武岩駿,刑滿日期差不多是一個半月前。
武岩駿收起證書道:“有獄友告訴我,出去之後假如兜裡沒錢,找家館子把這東西放桌上給老板看,可以白吃一頓飯。
但我從來沒有這麼做,因為我最恨的事就是吃霸王餐,知道為什麼嗎”
何考心中暗道:“你確實沒吃霸王餐,但偷刷了小胖的卡!”口中卻很配合問道:“因為啥啊”
這小武說話有一出沒一出的,何考有點繃不住了,不知道怎麼捧哏才好。他也能察覺出來,對方極度需要信任與認可,所以才會在談話中反複提及。
武岩駿:“我之所以進去,就是因為揍了一個吃霸王餐的……”
小武雖然很努力讓自己顯得像位世外高人,其實他的經曆也很簡單,出身在南花市一個普通家庭,家裡是做小買賣的。
那邊的人大多好吃,有淩晨五點不到就排隊買排骨飯的,還是普通的大排檔,就因為有特色、味道好,去晚了就買不著了。
小武家經營的也是特色餐飲,最早就是在街邊支爐子擺攤,後來盤下一個檔口,再後來則買了兩間臨街的門麵開了家粉麵館。
“武岩粉麵”雖然算不上百年老店,但從爺爺奶奶到父親母親,兩代人前後也經營了四十多年,也是當地有些名氣的老字號了,生意一直不錯。
彆看生意小,其實還挺賺錢,尤其是在早些年,比一般工薪階層家庭收入高得多,就是起早貪黑很累人。
武岩粉麵其實也沒啥了不得的秘方,除了湯料調味是祖傳的手藝,主要還是食材質量好,米粉都是自家采購材料親手現做,所以規模也不可能很大。
近幾年技術進步了,什麼產品都能買到,他們也定製了一台小型的自動化粉麵機,節省了不少繁重的體力勞動。
生意雖好,但小武父母也沒想搞連鎖擴張,仍然守著老店麵和老街坊。在他們看來,兒子將來是有大出息的,沒必要再經營粉麵館了。
武岩駿從小就聰明,成績一直不錯,南花科技大學本科畢業,家裡又出錢把他送到海外留學兩年,拿了個碩士學位。
畢業後小武沒想在海外呆著,那邊的就業形勢也不太好,於是就回國找工作,不料剛回家就出了事。
父母不讓他去店裡幫忙,可他那兩天閒著沒事,非得欠欠地跑到粉麵店幫著打雜,美其名曰儘孝心。
那一帶老街區有幾個小混混,俗稱街溜子,經常吃東西不給錢。這天他們三個人吃完了粉麵一抹嘴,衝幫忙收銀的武岩駿喊了一聲:“記賬上,下回一道結!”
武岩駿聽說過這夥人,早看他們不順眼了,出了櫃台攔在門前,要他們把賬結了才能走。領頭那家夥瞪眼道:“以前不都是記賬上嗎,今天怎麼啦,不知道規矩了”
他不這麼說還好,一聽這話武岩駿更不能讓他們走了,又要他們把以前的欠賬都結了。雙方就這麼爭執起來,對方奪門欲走,有人在小武胸前推了一把。
這個動作是導火索,接著眾人就動起手來,等父母和另一個服務員從後廚趕過來,那三個小混混已經躺地上了。有人口鼻流血,另一人打電話報了警。
其他兩個混混都沒啥大事,但有一個小混混正巧被一拳打臉上了,顴骨骨折,鑒定為輕傷二級,夠上刑事責任了,所以武岩駿進去了。
聽到這裡,何考不解道:“一挑三,你還打贏了”
武岩駿:“我是練體育的。”
何考:“你是南花科技大學體育係的,還是留學讀體育專業”
武岩駿:“我不是體育係的,但是從中學就開始練體育。留學的時候,體育成績起了很大作用呢,要不然那邊也不能錄取我。
在外麵讀書的時候,我還健身館打工當教練,教那些老外東國功夫……”
何考:“難怪呢,原來是真練過,所以就把人給打傷了”
武岩駿:“我沒下重手,誰知道他們那麼不經打。”
何考:“你這種情況,其實隻要與對方好好協商,私下給筆賠償,取得諒解啥的,其實用不著進去吧哪怕判個緩刑也好。”
武岩駿重重呼了一口氣道:“你跟我爸媽想的一樣,他們也想陪一筆錢協商,結果受傷的那小子不乾,聲稱不想要錢就想弄死我……那個家夥還是個二點五代。”
何考:“啥叫二點五代啊,不是個吃白食的小混混嗎”
武岩駿:“我們那個地方講究宗族,他家親戚有人啊,舅舅是做官的,叔叔做生意挺有錢,可他沒啥出息就在街上混,所以叫這種人二點五代。
我當時還對警察說,是他們先動的手。結果警察看了監控,說對方隻是想把我推開出門,的確是我先動手打人的……”
何考:“你被判了多長時間”
武岩駿:“九個月。”
何考:“這刑期很少見啊,有零有整的。”
武岩駿:“因為我在看守所恰好呆了九個月,抵刑期直接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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