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生一個接一個接受搜檢,從蒙蒙黑到紅日東升。
這樣的搜檢並不是沒有效果,在朱平安前麵的一位仁兄在被搜檢時,就被搜出了夾帶。夾帶的方式是他的被子,在被子裡麵密密麻麻的全是小字,與被子素雅的黑花渾然天成,不知道抄寫了幾篇八股文,都是押的題。不過,還是被搜檢的小吏查了出來。
被查出的當場,那考生恍如雷劈一樣,一下子就堆在了地上,渾身顫抖。
“拖出去,送兵馬司究問,枷號一月,從嚴處置!”
中年監試官一臉嚴肅的揮了揮手,然後便有四位大兵上來,將堆在地上的那人一把提了起來,不顧他的痛哭流涕的求饒,粗魯的將那人押了出去。
這位夾帶的仁兄被發落了之後,緊接著就是朱平安上前接受搜檢。
朱平安自然不會有問題,順利的通過了搜檢,進入了貢院。
不過,負責搜檢的兩個大兵可是有些不痛快,若乾天後再回憶這個場景,他們不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深邃的眼神望著天道:
隻記得那天很冷,我們都出汗了。
那一天的實際情況是,他們成了食物人工切割器了。朱平安背了大包小包好多吃的,果脯,肉乾,熟食,等等甚至還有一大把擀麵條。這兩個大兵用專用的食物搜檢刀具,切切切,切了老長時間,手都酸了,活動量太大,那麼冷得天,身上都出汗了。
朱平安通過搜檢後,進入貢院,按照考牌尋找自己的座次。
京城的貢院相對於應天貢院,總麵積相對小一些,京城貢院裡蓋上一排一排的簡易房屋,土木結構,密密麻麻的有百十排,每排一百號,一號就是一間屋,按《千字文》“天地玄黃”排下去,所謂“天字第一號”就是從這裡來的。這間小屋叫場屋,也叫考號,還有的就叫做號房,與牢房的按房編號是出於同一思路。
朱平安按照考牌找到了自己的號舍,朱平安這次運氣非常不好,所處的位置正是人人避之不及的“臭號”,也就是靠近廁所的號舍。
這裡的號舍和鄉試時的號舍也有所區彆,大小沒有區彆,長五尺,寬四尺,高八尺,也就是高能讓人站起來碰不破腦袋,寬能讓你伸出一隻胳膊就摸到對麵的牆,深的尺寸大一些。這間號舍
區彆在於號舍的布置,這個號舍裡麵搭了個北方的炕,炕嘛,也就是睡覺用的,雖然不大寬敞,但隻要腦袋朝裡,腿總是能伸直的,不過也許要伸到炕外邊去;這炕兼做答卷子時用的坐具,感覺比應天號舍舒服些吧。在炕上裡這一塊長木板,這也就是充當書桌和飯桌的家夥了,另外炕上還有炭火盆以及幾根蠟燭。
這號舍也是沒有門的,朱平安徑直走了進去,將東西收拾好,擺放好後,便徑直掏出鍋加上水,撒了些佐料,加上麵條,肉塊,幾片白菜葉。
然後,就用帶的簡易支架,架好鍋,咕嘟咕嘟開始煮起來。
從醜時洗漱出門到現在日上半竿,朱平安是滴水未進呢,而且自己所處臭號,趁現在剛進貢院,廁所還沒有人用,趕緊煮點東西吃,省的臭號名副其實了,就沒有這種環境了。
咕嘟咕嘟
小鍋裡的肉粥白菜麵條湯咕嘟咕嘟的,冒著熱氣,飄著香味,傳了好遠。
旁邊監考的大兵簡直都要崩潰了,監考這麼多年了,頭一次看到這種分進臭號的考生。以前從來沒見過這種猛人!以前從來沒見過剛進臭號就迫不及待煮東西吃的!
以前分進臭號的考生,那個不是嘔嘔嘔,麵色蒼白,接近崩潰邊緣!像這種剛進臭號,凳子還沒暖熱呢,就迫不及待煮東西的考生,對於監考的大兵來講,簡直是狗眼都被瞪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