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平安在城牆上忙著指揮布防的時候,城牆下不和諧的聲音就沒停下來過。那些不聽勸解、一門心思想要出城逃難的人,因為朱平安沒有下令打開城門、滿足他們的要求,他們的哭聲、罵聲、譏諷聲一直沒有停過,尤其是當朱平安著重加強西城牆段防守的時候,這些不和諧的聲音更是達到了**,直若沸反盈天。
“老少爺們,大家夥都看到了吧,彆看咱們知縣年級不大,但是老奸巨猾的很。你們看看,縣城總共才一百五十多個兵,就因為小知縣人在西城,他就在西城留下了60多個兵,東門、南門、北門每個城門才留下30個兵。”
“大家都知道,先頭倭寇明明出現在東城門,可是咱們的小知縣卻在西城門布置重兵,還不是公器私用是什麼,他這是調重兵保護他自己。嘴上說著與縣城共存亡,卻調重兵保護自己,估計等到事不可為的時候,他就要帶著這些重兵突圍逃出城外。這是既做婊子,又要立牌坊啊。”
“等到倭寇破城的時候,咱們沒得跑,人家小知縣有這些兵保護,隨時都能跑啊。”
“大家夥們,老少爺們們,大家都睜大眼睛呦,擦亮眼睛呦,看清這個道貌岸然的小知縣的真麵目吧,彆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銀子呦……”
城牆下不和諧的聲音越來越鼎沸,已經達到影響城牆上備戰的程度了,這就不能放任不管了,朱平安放下手裡的石頭,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緩步來到城牆跺前。
城牆下的人一直注意著朱平安了,尤其是那些因無法出城而對朱平安充滿怨念的人,更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朱平安。朱平安這一過來,眾人皆是將視線集中在了朱平安身上。
“知縣大老爺,你嘴上說著與縣城共存亡,結果卻調重兵保護自己……”
“就是啊,你嘴上一套,背後一套。到時候倭寇攻破了城,你有人保護,隨時都能被人護著逃走,我們這些可憐的平民百姓隻能任倭寇宰割了。”
“知縣大老爺,為了滿足你與縣城共存亡的虛名,就要我們這麼多無辜的老百姓跟著陪葬嗎?你不覺得你太自私了嗎?你要真想在我們老百姓心目中留個好名聲,趁現在西門還沒什麼倭寇,快打開城門讓我們出城逃難吧,我們出城後都會念你的好。”
……
朱平安走到城牆跺前還沒開口,城下那些欲出城而不得的人就已經率先發難了,在生死關頭,他們也顧不得什麼上下尊卑了。你都不讓我們出城活命,我們還怕什麼。
“諸位父老鄉親,我朱平安說與縣城共存亡,就一定與縣城共存亡,這次倭寇攻城,我朱平安隻有兩個結果,要麼勝利,要麼死亡,城牆上白紙黑字紅印猶在,這一點諸位父老鄉親不用懷疑。任何時候,我朱平安棄城而逃,諸位皆可立斬我朱平安的這顆頭顱;即便諸位心有畏懼,未當場立斬我朱平安,隻要事後上報台州府,台州府定然也會以臨城脫逃、背信棄義、不守軍令狀之罪,砍掉我朱平安的這顆頭顱。”
朱平安站在城牆上,看著下麵譏諷的人們,伸手指著自己的頭顱,一臉認真的向眾人解釋道。
城牆下沸反盈天的眾人聞言,抬頭看向城牆上貼著的官印公文,不由點了點頭,也是啊,蓋有縣令大印的公文都貼出來了,知縣想反悔也反悔不了。
不過
還是不對啊,既然你都要與縣城共存亡了,那你自私的調集重兵保護你自己乾啥啊。
有人想到這一點後,迫不及待的質疑起朱平安了,“知縣大老爺嘴上說的好聽,那你為什麼調重兵留在西城呢,還不是以權謀私,公器私用,調兵保護你自己。”
“諸位父老鄉親,我朱平安之所以調重兵重點防守西城,並非出於私心保全自己,而是因為西城會成為此次倭寇進犯的重點。”朱平安指了指腳下,解釋道。
“西城會成為倭寇進攻的重點?哈哈哈……知縣大老爺真是說謊話不打草稿啊。明明是東城門外出現了倭寇,現在西城門外一個倭寇都沒有,知縣大老爺卻說倭寇會進攻西城?!知縣大老爺真當我們老百姓人傻好哄啊。”
“就是啊,知縣大老爺。我們都不瞎,你可哄不了我們。現在倭寇明明出現在東城,怎麼可能會重點進攻西城呢,你咋睜著眼睛說瞎話呢。”
“哈哈哈,真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