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由於祭海規模大,並且還要在江陰、常熟兩地建兩座祭海道觀,香火不斷,不絕海神祭祀,所需耗費巨大,朝廷撥款嚴重不足,然江南一心,眾誌可成城,為使祭海成功舉辦,趙大人要我們提刑按察使司衙門支持祭海,自願認籌紋銀一千兩,限期今日解交到欽差衙門,不得有誤?”
翌日,剛在衙門吃過早飯,朱平安就收到了一個令人大跌眼睛的消息。
朱平安對這個消息毫不懷疑,因為這來自於欽差衙門派人送來的一份公函,張臬台將衙門裡眾人召集了起來,當眾宣讀了其內容。
朱平安聽後,第一反應是難以置信,覺得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趙文華竟然公然堂而皇之的給衙門發函索銀。
第二反應是這特麼的是變相索賄吧?!雖然是以支持祭海的名義,披了一層偽裝,可是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光天化日之下,公函索銀,趙文華都已經囂張到這種程度了嗎?
其他人也都明顯驚呆了,一個個驚訝的張大了嘴巴,滿臉難以置信。
不過仔細揣摩下,卻發現套路雖然簡單,但是背靠祭海大局,無懈可擊。我這不是索賄,而是為完成祭海籌備物資,是為了完成欽差使命,任何指責我索賄的,都是彆有用心,都是不支持祭海,都是非議聖上。江南一心,眾誌成城,你連一點銀子都不願意認籌支持,又怎麼好意思說自己忠君愛國呢。
不愧是京城來的大佬,這操作也真是太……請收下我們的膝蓋。
“我問了下,不止我們提刑按察使司衙門,其他衙門也都根據衙門大小分攤了數目不等的銀兩,從百兩到千兩,無一例外,便是張總督的總督衙門也概莫能外。”張臬台進一步對眾人說道。
“張總督也被分派了?”眾人聽後,一個個目瞪口呆了起來,比剛才更加難以置信。
張總督論地位權勢還在趙文華之上,趙文華竟然敢向張總督發函索銀。
嗯,或許是趙文華象征性的向總督衙門攤派幾兩銀子做個樣子,意思一下,表示所有衙門一視同仁,以便各衙門乖乖的按時上交認籌銀兩。這也算是官場上盛行的潛規則了,上下都好交代。
眾人如是想到,遂想通了。
“嗯,總督府衙大,又分管諸身軍事,所以被分派了五千兩銀子……”張臬台掃了眾人一樣,微微點了點頭,輕聲說道。
張聶台的話語聲很輕,可是這很輕的一聲卻不啻於一道驚雷,轟然在室內炸響。
“什麼?五千兩?!”
眾人都禁不住驚訝出聲,不是應該做做樣子意思一下嘛,怎麼還分派了最多的銀兩。
“是的,五千兩。”張臬台點了點頭,然後補充道,“不過聽說張總督聞訊勃然大怒,劈頭蓋臉訓斥了趙欽差派去送函的書吏,五千兩銀子,你們怎麼不去搶,我衙門的銀子全都用來養兵了,恨不得一個銅板掰成兩半花,回去告訴趙文華,如今我衙連一個銅板都勻不出來了,倒是還望他支援剿倭,自願認籌一萬兩銀子呢!劈頭蓋臉訓斥了書吏一番後,令人趕將了出去。”
好吧,這很張經,朱平安聞言,毫不驚訝。另外,趙文華索銀的行為,可不就是明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