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星戴月四更天,老鴰聲裡倭船來。
冬日的四更天,夜色濃如墨,伸手不見五指,似乎比三更天還要黑。
“嘩啦,嘩啦,嘩啦”
黑暗中,一艘艘倭船出現在河麵上,船艙的倭寇赤著胳膊,無聲的喊著號子,用力劃槳,擊破水麵,推動倭船在河中急速前行,倭船桅杆懸著風燈,為後麵的船指引方向。
一艘艘倭船恍若走蛟的黑蟒一樣,睜著猩紅眼眸,在河道裡向蘇州疾行。
倭船的動靜驚動了岸邊枝頭打盹的一群老鴰,撲棱著翅膀衝天而起,從倭船上空飛過,發出一陣淒涼的“哇哇”粗劣嘶啞叫聲。
“嘿嘿,還是徐君大大滴英明,咱們二更上船,三更至太倉海口,四更就已經到蘇州眼皮子底下了。大冬天的,天這麼黑,又起了寒風,明人都還在睡夢中睡的正香呢。等他們從睡夢中醒來,迎接他們的不是黎明,而是神兵天降的我們。”
北條道三站在船頭,看著漆黑的夜,想到他們神兵天降、蘇州瑟瑟發抖的場麵,禁不住嘿嘿笑了起來,對這個計策的發起人徐海讚不絕口。
“哪裡哪裡”徐海微笑著謙虛道。
“北條,你知道這個時辰,在我們大明叫什麼嗎?”麻葉沙啞的問道。
“不是四更嗎?”北條道三愣了愣。
“四更天在我們大明叫荒雞,又被稱為雞鳴狗盜之時,因為這個時候是人們睡的最香最沉的時候,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時候,最適合**鳴狗盜之事,正適合我們行事。俗話說一更人、二更鑼、三更鬼、四更賊、五更雞,四更正是屬於我們的時辰!”麻葉舔了舔嘴唇,看著蘇州的方向,沙啞的說道。
“我們不是賊,我們是寇,寇比賊凶猛厲害,賊畏懼人,而人畏懼寇。我們倭寇,是寇中之寇!”
北條道三搖了搖頭,沾沾自喜道。
“嗬嗬,北條,寇在我們大明可不是什麼好稱呼,這可是誅九族的稱呼。”
陳東笑著搖了搖頭。
“誅九族,也得抓住我們啊。嗬嗬,不是我小瞧明軍,咱們跟明軍交手多少次了,就那些孱弱的家夥,還想誅我們九族,我們誅他們九族還差不多。”
北條道三輕蔑的笑道。
“北條,不要小瞧明軍,不是所有明軍都像之前跟我們交手的明軍那樣孱弱。前些時日,趙文華祭海,汪直派人破壞,咱們也派人去了,結果呢,五百多人隻逃回來不到十人,其餘人全軍覆沒。逃回來的人怎麼說的,有幾支明軍跟其他明軍不一般,遭遇突襲後,並未一觸即潰尤其是一夥浙軍,火器凶猛,導致中村幸二突襲中軍的計劃功敗垂成”
徐海搖了搖頭,提醒北條道三道。
“嗬嗬,那是徽王識人不明,竟然令中村幸二負責統領指揮。中村幸二不過是一個私生子而已,他有什麼能耐,若是我去統領指揮,結果就不一樣了。”
北條道三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接著說道,“而且,祭海那次,由於怕暴露行蹤,不能派大軍,我們跟徽王總跟徽王總共派過去五百多人而已,而現場的明軍足足有兩萬大軍,這還沒有算明人的水軍以及在不遠埋伏的大軍,五百多人對兩萬多大軍,再加上一個豬頭指揮,不敗才怪呢。”
“中村幸二他們去祭海襲擊前,在我們這休整了三日,這三日時間,我與其多有接觸,觀其言行舉止,他並非無能之輩。”徐海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