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召白,你可要自辯?”
稍稍猶豫了一下,周明啟麵色平靜的問道。
“下官甘願受罰。”
侯召白麵色淒苦的說道。
因為他知道,今天這頓杖刑是躲不過去了。陳文軒胡攪蠻纏的,隻是給周明啟遞過去了刀把子,好狠毒的狂生啊。
“那便如此,仗二十。”
周明啟掏出一枚令箭,丟在地上。
邊上的衙役們可不管他是不是啥司法參軍這那的,大人都下令了,打就完了。
劈裡啪啦的二十仗打完,縱然是念及同僚之情,也是打得皮開肉綻。
沒辦法,隻能分出來兩名衙役駕著他,因為今天的主要案件還沒審理完呢。
“大人如此聖明,京兆府百姓之福。我朝有如此官員,我朝之幸。”
陳文軒朗聲說道。
“哎……,也是本官禦下不嚴,理應自省才是。”周明啟擺了擺手,一臉的自責。
“大、大人,下、下官要告這書生擾亂公堂秩序,胡亂指責朝廷命官之罪。”侯召白咬著牙開口了。
“嗯……,見過吃一百個豆不嫌腥的,你這樣的我還是頭一次見。你確定要告?誣告反座哦。”陳文軒笑眯眯的給出了友情提示。
“事實俱、俱在,自是要告。”侯召白強撐著說道。
其實剛剛是有些心虛來著,可是想了一下,應該沒啥問題。
“大人,學生有一事不明。若是這個罪坐實了,會如何處罰學生?”陳文軒問道。
“這個,理應視情節嚴重給予相應處罰。”周明啟說道。
“明白了,尋常人應是仗刑的,可我有功名在身,仗刑不得,那就要摘去功名。”陳文軒點了點頭。
“那他要是誣告呢?則應反坐。我摘功名、他剝官衣,是不是應該這麼個處理法?反正我腦子有些亂,有些整不明白了。你還要告嗎?”
“告,必須要告。”侯召白說道。
“妥了,這是你自己應下的。公堂之上,可無戲言,要不然就是欺上瞞下之罪。”陳文軒笑著點了點頭。
“大人,他指責學生擾亂公堂秩序,這便是在胡說,學生做什麼就擾亂了?他咆哮公堂才是真擾亂,但是這個事已經處罰過他了,學生便寬宏大量的放過他。”
“他又指責學生非議朝廷命官,這個罪過用得好啊。但是學生有一點不明,哪裡有非議了?難道學生說的有錯嗎?不是他沒有調查清楚就抓錯了人?”
“應該抓我啊,他卻抓了郭有財。這個事在前邊也有定論,大人罰俸一個月,這個沒差吧?”
聽著他的分析,好多人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這裡還包括了好幾名衙役。
是真的沒有差,前邊確實罰來著啊。
“那麼這個問題就更加的有意思了,我所言句句屬實,這就不是非議了吧?”陳文軒樂嗬嗬地說道。
“難道你的工作內容不是為大人分憂解難的嗎?那你抓錯了人,是不是給大人硬生生的創造了困難?”
“你有這麼一次,誰知道以前和以後,會不會有第二次?那你就要給大人創造出無數個困難?”
“以此類推的話,你便是德不配位,與那前任聚水縣知縣王有福一般無二。好在你還有自知之明,所以提前說了要剝去官衣。”
“哦……,學生明白了,其實是你自己不好意思請辭,所以才找了這麼一個由頭。對……,大人他翻白眼了。”
扶著的那兩名衙役趕忙把侯召白放下,用力的掐他的人中。
所有的人啊,都覺得自己的腦瓜子“嗡嗡”的,已經被陳文軒給繞迷糊了。
順著他的話來聽,每一句都是對的。有理有據,清晰無比。可是全都湊到一起呢,就覺得好像還有哪裡不對,但是想不明白。
往深裡再想一下呢,周明啟的身上都出了一層冷汗。
陳文軒看似胡亂的扯,實際上確實條理清晰,前後有序。
難道這便是他在過來的一路上想好的應對之法?還是他在公堂上根據現場的情況作出的應對之策?
當真是一環套著一環,端是可怕啊。
“誒?兄弟好手藝啊,還真給他掐醒了,厲害。”陳文軒樂嗬嗬的豎起了大拇指。
被他這麼一誇,這名衙役還有些小害羞的樂了樂。
“大人,他醒了,咱們可以接著審案了。”陳文軒認真的說道。
“究竟是要學生敲登聞鼓,現寫狀紙告他一遍,還是說應了堂上之約,直接把他給辦了呢?”
“你……,你不得好死。”侯召白抬起手臂指著陳文軒,卯足了力氣說道。
“哎……,你是好人啊。你又咆哮了,現在還沒剝去你的官衣呢。所以又是罪加一等,杖二十啊,請大人明斷。”陳文軒再次抱拳。
人們都看明白了,這個小郎君若是正兒八經的抱拳,那必有大事發生。
而現在的周明啟都有些糾結了,為官這麼多年,從來都沒有辦過這麼荒唐的案子啊。
辦啊辦的,把一個司法參軍就給辦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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