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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的戲份是整部電影的最後一個高潮,精神失常的楊珍在田埂上奔跑。
青黛提前來到片場,發現裴恪竟然更早就坐在了臨時搭起的休息棚。
裴恪不同往日,穿了一套略顯正式的棕色格紋西服大衣,深灰色合身領帶搭配白底襯衣,不像花心濫情的男二號,像剛從談判桌下來的投資人。
這位裴總正十分不客氣地拉過明亮綠塑料小凳,跨開兩條長腿彎腰坐下。
先前分明還嫌棄的要死。
青黛:“……”
“你不是已經殺青了?”青黛默默挪過去,裴恪自然地替她拉過另一條小凳。
他挑眉,毫無自覺,“不能看?”
青黛抱著寫滿筆記的劇本,指尖輕劃紙頁,“你是投資人,你說了算。”
忽然,塑料小凳連帶著上頭的青黛一齊被拉到了裴恪身邊。
“坐那麼遠乾嘛?”他鬆開手,視線從掃過劇本,最後落到青黛低垂的臉頰上,“緊張?”
劃紙頁的指尖停頓,青黛合上劇本,聲音微不可聞,與其說是回答,更想說給自己聽,“我是月泉杯最佳女主,我不緊張。”
裴恪恍然大悟。
18歲的功成名就,簇擁也是一種枷鎖。
有人盼你走得更遠,有人望你摔下高台。
“你很在意彆人的評價?”裴恪罕見地拿出耐心哄人,“相信納星的公關能力,不要怕。”
青黛抬眼,薄薄的眼皮宛如振翅的蝶翼,烏黑的瞳孔黑亮,“我從不質疑自己的能力。我隻怕,對我的負麵評價和偏見會影響《涼夜》。它是部好電影。”
這也是溫青黛在原世界線惡意造謠爆發時,不澄清不解釋,毅然退圈的原因。
拋開演員溫青黛,把《涼夜》留給真正的觀眾。
裴恪心間一顫,怦然化作翩躚的蝶,一振翅,高高飛起,刹那不見了蹤跡。
“叮——任務達成進度45%”
裴恪將掌心捏得通紅。
越了解青黛,他發現自己錯的越離譜。
活該早期不被待見。
他低聲,“抱歉。”
“什麼?”
裴恪笑道,“我說,等電影結束,我希望我們重新認識一遍。”
導演助理在那邊喊人,青黛應了一聲,嘀嘀咕咕,“電影結束後你是裴總,我是演員,自然不同了。”
“哎?”略微沉悶的心思瞬間被帶偏,裴恪不可思議,“你說什麼?喂!”
麥浪吹拂,青黛又哭又笑,驟然失去力氣,撲倒在帶著濕氣的泥土裡。
結束了,楊珍。
你失去了所有,又得到了自我。
你不是累贅,你是珍寶。
青黛深呼吸,麵前伸出了一隻手。
順著骨節分明的線條往上看,裴恪用眼神示意她握上來。
青黛張開五指,展示滿手的泥土。
裴恪嘴角抑製不住翹起,徑直握上手掌,將人從田埂裡拉到跟前,“算了。我現在跟你重新認識一遍也一樣。”
“我叫裴恪,請問可以追你嗎?”
青黛腳一滑,裴恪又伸手握住她的腰,“這麼激動?”
青黛眼神落到沾上泥點的白襯衫,動也不敢動,“請問,我不同意你就不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