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嬰兒手臂粗的龍鳳燭發出劈裡啪啦的響兒,薑令沅帶著紅蓋頭坐在床上。
這一次,她沒有久等,陸昀很快就過來了。
從榮媽媽手中接過喜秤他輕輕的挑開了那繡著鴛鴦交頸樣式的紅蓋頭,露出來了那張豔若牡丹的臉龐。
今兒的陸昀穿著的也是一件紅色的喜服,交領的長袍,腰間戴著一條黑色繡著金色麒麟紋樣的腰帶,一向不怎麼穿豔色衣裳的陸昀此時因為這一身顯得身材修長,俊美無雙。
他身上再也沒有了成親那晚的疏離和不耐煩了,眉眼間也沒有了淡漠和孤傲,能看到的是渾身上下的溫潤還有眼中的忐忑和驚喜。
兩人對視,都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陸昀坐在了薑令沅身邊,榮媽媽已經把他們的衣衫係在了一起,並且剪了兩人各自一綹頭發合在了一起用紅繩編了一個同心結,放入了紫檀雕花盒子中。
喝過合巹酒後,屋裡的其他人就退出去了。
薑令沅低了頭,此時此刻竟然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陸昀卻是主動說道:“那日在秦國公府看到他們的成親我就想到我們的,那時候我太敷衍了,說起來那真不像是成親的晚上,所以我總想著要是能重來一次就好了,雖然還有遺憾,可總歸能補償一點。”
“其實,隻有我們兩個人的人就夠了。”薑令沅低聲說道,“這樣比那日全部都走完了更好。”
如今他們也是心意相通了,可不是要比那晚走完所有流程更好。
不過薑令沅還是想問:“你是因為成親的對象是我所以不願意接受這門親事還是所有姑娘都是如此?”
陸昀明白薑令沅的意思,坦誠說道:“這門親事我一直都知道,可也一直都排斥,家中其他的兄弟到了說親的年紀都是能相看的,而我卻是不同,心中彆扭所以也就排斥了,而且,那時我膚淺,覺得男兒應該先立業後成家,我業未成,怎麼能成家呢。阿沅,那時候我不知道原來夫妻之間可以心意相通,我說什麼你都能懂。阿沅,幸虧是你。”
也是我眼瞎,不知道你有多麼好,竟然還會冷落於你。
薑令沅笑了起來:“我們成親之前你沒有喜歡其他的姑娘就夠了。”
說起來這門親事一開始她不也是帶著目的嗎,而且也沒有想過和陸昀能恩恩愛愛的過日子,隻是他們兩個誰都沒想到經過相處後都變了想法而已。
兩個人說著都漸漸釋然,到最後二人逐漸靠近,薑令沅此時覺得自己都能聽到她自己的心跳聲。
陸昀也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有些喃喃:“夜深了。”
這話好像是信號一般,屋子中陡然升起了熱度,薑令沅臉上已經飛霞一片。
紅羅帳放了下來,在燭光的映照下影影綽綽的投出了模糊而柔和的光影,交織成了一幅私密而又動人的畫卷。
院子裡起了風,西北邊的那棵高大的銀杏樹在風中搖晃著身軀,那纏繞在其上的黃木香隨著他也擺動了起來,大概是愉悅極了,那淺黃色的花兒層層開放,在這魅惑的夜晚中,清純而又嫵媚。
清晨,風止,陽光下銀杏樹寬廣高大,纏繞其上的黃木香清媚嬌柔,一剛一柔,格外和諧。
寢室,覓春和探秋站在門外有些猶豫,昨晚上鬨出來的那些兒動靜到現在想起來她們臉上還有些發紅,如今已經到了平時薑令沅起來的時候卻還是安靜如斯。
榮媽媽過來看到笑著小聲罵道:“你們兩個擔心什麼,到時候要起了姑娘和四爺自然會叫人的。”
覓春探秋急忙離開,紅著臉:“這不是看著已經到了辰時了。”
門外的動靜陸昀聽到了,懷中的薑令沅卻仍然熟睡,她巴掌大的小臉枕在一頭烏發中,眉眼間已經多了一絲不屬於少女的嬌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