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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當下,和進入泡沫時期後期嘶吼狂暴的日本經濟相比較起來,整個共和國的經濟就是個緩慢行走的巨人。
甚至因為麵臨著闖價格關、建材緊缺、三角債開始泛濫,以及國企普遍經營不善,大量企業的產品已經不再符合市場需求的諸多問題,這個巨人的步履愈加盤跚,宛如深陷泥沼。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共和國的資本市場就是一潭死水,絲毫沒有撈錢的機會。
甚至反而因為國內經濟發展麵臨著重要的時間關口,這成了某些人一夜暴富的良機,創造出了國內第一批真正意義上的富豪。
所有經曆過這個年代的人基本上都知道,從1981年開始發行的國庫券,因為缺少流通性,很不受歡迎。
因為乏人問津,許多地方都以硬性攤派的方式要求企事業單位的職工來認購。
有些企業還利用國庫券變相降價,用來推銷積壓產品。
這樣一來,這種東西出現價格扭曲就是必然的了。
急需用錢的人,不惜低價出售,有的能低到五六折。
許多腦子靈活的人,也願意以低價收購等待到期獲利。
於是就由此催生出了地下黑市。
國家製止無效,便在1988年3月,被迫作出《開放國庫券轉讓市場試點實施方案》,允許國庫券上市流通交易。
滬海、深圳、武漢等七城市率先試點開放,很快就又開放了五十四個城市。
滬海不但由此誕生了注冊資金三千五百萬元的第一家國內券商——萬國證券。
也出現了兩個走在巨浪尖上的代表人物——萬國證券的第一位總經理管金生,以及後來被資本市場稱為“楊百萬”的牛散,楊懷定,
當時,全國銀行並無聯網,所以各地的國庫券價格相差很大,這就造成了相當可觀的利潤空間。
管金生是第一個從國庫券流通中嗅出商機的機構券商。
楊懷定是個文化程度隻有初中,從工廠辭職的普通工人。
儘管他們的資金規模、參與市場的身份,和學識存在著天與地一樣的差距,不過他們的共同點就在於,都從異地買賣國庫券上挖到了屬於自己的第一桶金。
當然,靠這玩意發了財的肯定不止他們兩個。
實際上從這個時間點開始,前前後後,在全國範圍,差不多有十萬人加入了炒賣國庫券的大軍。
而在京城,也有一個小團夥洞察到了這個先機。
那就是江浩、江惠和年京這個“鐵三角”。
這個計劃是江浩最先提出的,他為此事主動去了妹妹家裡,毫不掩飾,一開口就是驚人的言論。
“我來找你們不為彆的,是覺得我們現在做的買賣太沒意思了。在京城的圈子裡比起彆人來,我們就是個小蝦米。彆人都是大鯊魚。門路不行,我們隻能吃彆人的殘羹剩飯。靠山不硬,哪怕有時候走運拿到了批文,要是讓來頭大的人盯上,免不了還得拱手相讓。要是得罪了人,弄不好還會被彆人背後算計一把。所以我認為,咱們恐怕得另尋其他財路了……”
江惠是一個女人,尤其又在去年剛為年京生了個女兒,成為了一個母親。
她早就對哥哥和丈夫遊走在政策邊緣的買賣提心吊膽了。
這個時候自然是支持江浩,巴不得兩個親人趕緊乾點不用擔心法律風險的事兒。
“哥說的對,國內什麼掙錢就什麼紮堆兒。現在乾這個的人越來越多,掌握批文的人也不像過去那樣好說話了。說白了就是拿批文的成本和風險都在增加,而利潤卻在相應減少。這行雖然還能掙錢,可越來越不好做了。我也認為你們該及時抽身,這種生意做不長久的……”
然而年京卻頗有顧慮,有點舍不得現在的日子。
“你們說的都對,可問題是,我們乾這個多少還能掙到錢?要是不乾這個了,我們還能乾什麼呢?現在我的公司每個月光開工資就要好幾千塊。還有江惠那邊的利息也得還。這都是錢啊。我可不敢再像過去那樣坐吃山空了……”
於是江浩便不失時機的拿出了早就想好的主意。
“我們可以從國庫券上搞錢嘛。我有內部消息,最遲下月,全國好幾個城市就可以上市流通國庫券了,否則國家每年國庫券任務怎麼完成啊。你們都清楚,天下最難兩件事——計劃生育和推銷國庫券,那都是當任務硬壓下去的。但現在可不一樣了,隻要國庫券能交易,這玩意立刻就能變成香餑餑。我都打探好了,現在的國庫券都是五六折買到手。那你們想想,這筆生意還有風險嗎?買到手裡,隻要弄到市場交易出去賺個差價那就是錢。乾不乾?”
他這一說,又是江惠先動心了。
她畢竟是金融行業的從業者,比較了解國庫券的相關政策。
立馬就隨聲附和。“還有這樣的好事?那當然可以乾呀。攤派了這麼久,現在幾乎每個人手裡都有國庫券,貨源肯定是沒問題。而且也不是每個人都能等到到期兌付的,有人急需用錢就會急著把國庫券賣掉的。要真是這個價格就能買到國庫券,我們即使不能馬上賣出獲利,也沒關係。大不了就存在手裡等著到期兌現。最差等兩三年也是翻倍的利潤。到時候我就能給你們兌出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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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京聽老婆這麼說,也有點動了心,隻是他不像江家兄妹那麼看好。
“江浩,你的消息渠道我信。可是也彆想的太美,你想啊,咱們現在雖然提前占點先機。可也就是一錘子的買賣。要是這事兒見報之後,那大家還不都去乾了?到時候還能賺到錢嗎?那就未必了。我看咱們還是兩邊都做好了,批文不放棄,國庫券也做。那樣更保險。”
江浩其實無可無不可,就要點頭答應。
然而這次隻想過安生日子江惠卻不肯妥協了,直接懟了年京。
“我哥這是多好的主意啊。哎,你這人怎麼不領情呢。你難道非要在批文的生意上栽一次大跟頭才滿意嘛。我可告訴你啊,批文不許碰了,否則你彆怪我收回給你的貸款。”
而她的威脅卻讓年京感覺有點下不來台,忍不住回懟。
“那萬一國庫券要掙不到錢呢?到時候要是我不能準時還上你們信用社的貸款,你可彆怪我……”
“不可能!”
可偏偏江惠還真不信這個邪,說出的道理也讓人服氣。
“你的擔心根本就是杞人憂天。國庫券不是誰想做就能做啊,資金和人手都是門檻。乾這個,錢少了不值當的,錢多了,兩地跑就有安全的風險。你以為老百姓有這個膽量還是這個能力?何況這個消息國家也絕對不會大肆宣傳,見報最多就是個通訊稿的形式。否則全國人民要都知道,錢可以那麼輕鬆地賺,誰還有心思上班?那還不一窩蜂都去買賣國庫券了……”
還彆說,這江惠還真有點巾幗不讓須眉的勁兒,她的見識的確在年京之上。
實際上,還真就讓她料準了,後麵發生的事情,真就像她所說的那樣絲毫不走樣的在進行著。
雖然《開放國庫券轉讓市場試點實施方案》見了報,可也就是一晃而過的事。
各大新聞媒體對此都是寥寥幾語而過,沒人敢於重點解讀。
而能夠從中看到市場機會的人也並不太多,簡直少之又少,還沒炒彙的人多呢。
當然,或許也是因為資金和人手門檻高的緣故,才沒有多少人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