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黑色的藤蔓縱橫交錯,構築起一道道嚴密的大網。
白骨化石的哢哢聲此起彼伏,響徹整座展廳。
一個藍色的巨人,腰裡掛著幾位年輕巫師,抱著腦袋,在密密麻麻的白骨中橫衝直撞,仿佛一位正在穿越暴風雪的旅人,又像是一股藍色的颶風吹過白色的荒漠。
時不時可以看到金色的火花在黑暗中綻放。
有的火花落在白骨化石身上,留下一片焦黑;有的火花落在藍色巨人身上,換來一陣轟隆隆的雷聲。
那雷聲是巨人痛苦的吼叫。
這股雷聲從第二座展廳入口開始響起,一直響到展廳儘頭,直到藍色巨人穿過那座對他而言略顯狹窄的大門,進入第三座展廳後,雷聲才稍稍告一段落。
展廳入口的門檻、門框、門楣,在藍色巨人與年輕巫師們通過時保持了沉默,但當那些白骨化石試圖越過這條界限時,門檻門框與門楣上鐫刻的那些金銀符文驟然綻放出璀璨的光芒,構築起一道單薄卻比那些粗大的藤蔓更加堅實的屏障。
將狂亂的白骨化石牢牢隔絕在第二座展廳之內。
那道光似乎是白色的,但其中又隱約閃爍著七彩的毫光,令人望之不由垂下眼皮,不敢直視。
白色的浪潮拍打著光之屏障,浪花破碎,灑落一地細碎的水珠。
於是潮水退卻。
大部分白色的浪頭向回卷去,追逐那株楤木樹枝上綴著的那滴血液。但還有許多弱小、愚蠢以及天真的白色浪花,滯留在第三展廳的入口出,徘徊著,逡巡著,不肯離去。
隔著那層單薄卻異常堅韌的光之屏障,年輕巫師們可以聽到另一側牆壁、門檻與地板被白骨化石們撓的吱吱作響的聲音。
藍色巨人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形仿佛一個泄了氣的皮球,嗤嗤的,從十數米高低,飛快萎縮至不到兩米。
轟隆隆的雷聲也從沉悶,變到響亮,再到清脆,直至微弱而又清晰
“嘶嘶……疼死我啦!”
辛胖子倒抽著冷氣,手腕上的表殼閃過一道亮光,一大堆瓶瓶罐罐稀裡嘩啦落了一地,他也不細看,貌似胡亂的在裡麵翻撿著,飛快的倒出一堆凝膠般的藥劑,混合攪拌出灰白的色彩,然後隨意的塗抹在身上的傷口處,手法粗糙。
他身上的藍意還沒有完全褪去。
塗了這些灰白的藥膏。
看上去就像一座被修補後的雕塑,便是放在那些紅色繩索後的展台上,也絲毫不會讓人有突兀的感覺。
當班納還是藍巨人的時候,他身上那些傷口看上去並不起眼。藍色與巨大遮掩了傷害的程度。但當他成為辛胖子的時候,許多傷口便再也掩蓋不住了。
白骨化石們被本能所驅動,並不存在‘留手’這種概念,一道道縱橫交錯的傷口下,藍肉翻卷,有的傷口邊緣還繚繞著細小的電弧或者蒸騰的黑色氣息,如跗骨之蛆,始終不肯消散。灰白色的藥膏隻能愈合傷口,對於附著在傷口附近的詛咒與魔咒傷害無能為力。
“辛苦了。”
鄭清臉色發白,從灰布袋裡摸出一遝清創符與祛邪符,幫忙粘在辛胖子的傷口處。符紙與那些黑色氣息、細小電弧相撞,瞬間便冒出嫋嫋青煙,須臾之後,便化作一蓬蓬細灰,從胖子身上落了下來。
班納身上的藍意已經褪去大半。
傷口也好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