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的心情不好。
很不好。
剛才秦淮茹來借過一次糧食，被他打發回去了，這會賈東旭又來借糧食了。
真把他當成大肥羊了？
一大媽看到易中海板著臉不說話，擔心他跟賈東旭鬨僵了，幫忙解圍：“東旭，你一大爺前陣子生病，在外地花了不少錢，家裡的老底都被掏光了，真沒有多餘的糧食支援你們。”
“他不是下鄉販糧食被抓了？”賈東旭吐口而出。
易中海的臉頓時黑了下來，心中犯起了嘀咕，這小子怎麼知道了？
他尷尬的咳嗽兩聲：“那是謠言！”
賈東旭也意識到今天自己是來求人，不能揭短，跳過了話題：“師傅，你家的日子不好過，大院裡有人日子好過啊。”
賈東旭眨巴眨巴眼，易中海下意識說：“李愛國？”
“是啊，陳雪茹整個人胖了一圈！肯定是躲在家裡偷偷吃好吃的了。”
賈東旭拋出了賈張氏的主意：“師傅，要不您開會請住戶們幫我們家捐糧？”
聽到不用自己家送糧食，易中海思忖片刻，點頭道：“這倒是個好辦法，不過得三個大爺一塊出麵，你先回去吧。”
賈東旭清楚易中海的本事，隻要他想辦的事情肯定能辦到，美滋滋的離開了。
一大媽將賈東旭送出門，回到屋裡埋怨易中海：“老頭子，賈東旭剛才就是在忽悠咱，什麼賈張氏餓得躺在床上不能動了，剛才我還聽到她在屋裡罵秦淮茹，那聲音中氣十足。”
“你以為我不知道？！”易中海手指敲了敲桌子，“賈東旭確實扯了謊，有一句話卻說對了，咱們家的日子確實不好過。”
易中海也缺糧食，隻能儘量自己少吃，中午在廠裡食堂大吃一頓，而早上、晚上湊合著吃一點。
“這跟賈家捐糧有什麼關係？”一大媽迷惑。
“捐糧由我這個一大爺來主持，到底捐了多少糧食，還不是我說了算！”
“你是想哎呀，老頭子，這要是被人發現了，可會有大麻煩！”
一大媽回過神來，想要攔住易中海，易中海已經背著手出了屋子。
易中海找到了劉海中，“海中啊，賈家的日子過不下去了，賈張氏餓得隻能躺在床上，秦淮茹還懷著孩子，咱們身為管事大爺，應該想辦法讓住戶們給賈家捐點糧食。”
劉海中知道易中海又準備鬨幺蛾子了，隻是一個勁兒的喝酒不接話茬。
現在劉光齊在保定，劉光天和劉光福還小，劉海中身為重體力工人，每個月有額外的糧食定量，日子還算過得去。
易中海見劉海中不積極，不慌不忙的接著說道：“李愛國的街區巡邏隊現在威風極了，住戶們有事情都喜歡找他解決，我看啊，要不了多久，咱們這些管事大爺，就會像垃圾一樣被掃進垃圾堆裡。”
這話直接戳中了劉海中的軟肋。
“不行，絕對不能讓李愛國那小子騎在咱們管事大爺的頭上。隻是這事兒咱們兩個人也撐不起來，還得老閻答應。”
“那老小子彆看平日裡不管事，特會做思想工作。”
“我現在就去找老閻。”易中海見劉海中答應下來，又背著手朝著閻家走去。
三大爺這會撅著屁股蹲在門口擺弄一個塑料盒子樣的玩意。
閻解娣騎在自行車上，一臉擔心的看著三大爺。
“爹，這東西不會電到我的屁股吧。”
“你放心，我專門請梁拉娣改裝過電線，絕對沒問題。”
易中海在旁邊看了一會覺得希奇，問道：“老閻，你這是弄啥？”
三大爺正在接線頭，嚇了一跳，兩隻手抖動了下，線頭湊在了一塊冒出滋滋的電光，打在了他的手指頭上。
好在電池裡的電量已經不多了，手指頭隻是被電出個小黑點。
閻埠貴疼得直咧嘴，一邊揉手指頭，一邊懊惱的說道：“老易，你屬耗子的啊？走路怎麼沒聲音？”
“這是電池？”易中海這會也看明白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一大坨電池。
閻埠貴有點驕傲：“這是普通電池！能夠充電的那種。”
易中海也聽說前些年國營哈市電池廠生產出了一種大型電池。
這電池跟乾電池不一樣，能夠充電，電池的名字卻叫做普通電池。
沒錯，這年月儲電電池叫做普通電池！
普通電池成本高，使用起來比較繁瑣，一般用在需要緊急照明的工礦企業。
軋鋼廠的軋鋼車間裡也備了幾組，不過那是車間的寶貝疙瘩，由電工專門看管，一般工人沒有機會接觸。
“你從哪搞來的？”
閻埠貴有點享受易中海的讚歎，笑道：“我哪裡能弄來這玩意啊，我家解成不是在機務段裡工作嗎。那裡的電池需要充電，我便攬下了這個活計。每充一台普通電池，機務段裡給兩分錢！”
閻埠貴小眼睛眨麼眨麼，感覺占到了大便宜，易中海心中直呼這老貨太雞賊了。
竟然想到靠人力發電掙錢的辦法。
隻是兩分錢的電費已經足夠在段裡麵充電了，為什麼要花這功夫，讓閻埠貴人力充電？
易中海覺得有點搞不明白了。
“老閻”易中海正要說明來意，李愛國推著自行車從外麵走了進來。
距離很遠，李愛國便大聲喊道：“三大爺，機務段物資科把充電任務交給你了？”
“是愛國回來了。”閻埠貴沒再理會易中海，笑盈盈的走上前，對著李愛國說道：“愛國，剛才接線頭耽誤了點事兒，你放心，等會我充好了電，親自把電池送你家去。”
“那麻煩你嘞。”李愛國看一眼易中海，推著自行車離開了。
易中海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指著李愛國的背影：“老閻，這電池不是機務段的嗎？你為什麼要給李愛國送去？”
“愛國就是機務段的啊，聽說段裡麵要保障他的用電，才把充電任務交給了我。
具體原因我不清楚，也不想搞清楚，隻要人家機務段給錢就行了。”
閻埠貴這會有些著急，說著話手腳也沒停，他把電線接好之後，朝著閻解娣喊道：“解娣，趕緊蹬自行車。”
閻解娣有些不情願，嘟起了小嘴，被閻埠貴瞪了一眼後，隻能呼呼呼的瞪了起來。
此時易中海內心翻山倒海起來
這就說得通了，段裡麵把運送電池的任務交給閻埠貴，閻埠貴為了省電費，所以才人力發電這也太摳門了吧！
隻是李愛國這小子何德何能，能夠讓段裡麵給他配備一個專職發電員？
要知道，普通電池是應急資源，就算是車間裡的領導都沒資格使用。
李愛國那小子究竟又乾什麼了？！
閻埠貴盯著普通電池看了半天，確定已經在往裡麵充電了，這才直起腰看向呆愣在那裡的易中海。
“對了，老易，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易中海從震驚中清醒過來，想起了賈家的事兒，忙把捐糧的想法講了一遍。
閻埠貴一聽要開大會就知道壞了，這個易中海又有事兒了。
現在他每天早晨三點鐘起床去釣魚，釣魚回來順便撿兩條街的廢品，白天要在學校裡上班，晚上回來還要給電池充電。
閻埠貴現在已經提前幾十年過上了九九六的好生活，哪裡有精力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老易，這事兒你們兩個管事大爺決定就好了，我現在真沒時間。”閻埠貴突然蹲下身看看電池，朝著閻解娣喊道：“快點蹬，電壓太小了，壓根充不進去電。”
閻解娣剛想偷懶，不得不加了把勁頭。
易中海見閻埠貴不上心，說道：“賈家的情況太嚴重了，他們全家隻有賈東旭一個人的糧食定量，老的老，小的小，秦淮茹還大著肚子。”
“再快點！”閻埠貴衝著閻解娣喊了一聲，然後扭頭看向易中海：“這事兒怨不得彆人，是賈張氏太貪了，她當初要是丟掉那些地，把戶口遷到京城，不就沒那麼多事情了？怨誰啊！”
“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易中海見閻埠貴壓根沒把他的話聽進去，板起臉加重了語氣：“要是咱們大院裡餓死了人，街道上會怎麼看咱們？！”
“到時候肯定得吃處分。”
“嚴重一點的，扣上無視住戶疾苦的罪名，咱們三個管事大爺都得進去蹲兩年。”
這話驚住了閻埠貴。
他本身是小業主出身，出身比較差，到時候肯定被推出去扛雷。
“大院裡住戶日子都不好過，誰舍得捐糧？”
“咱們三個管事大爺做表率，住戶們多少捐一點，幫賈家緩過來勁兒就行了。”
“我隻能拿出五斤棒子麵”閻埠貴知道這次伸頭縮頭都得挨一刀，隻能表了個態。
“再多拿五斤，湊成十斤，這樣才能讓住戶們多捐點，等大會結束，我再把那五斤糧食退給你。”
“這事兒我同意了。”閻埠貴鬆口氣點點頭。
易中海道：“記住了，晚上七點到中院開會。”
易中海又叮囑了一遍，背著手離開了，臨走前他看了看滿頭大汗的閻解娣，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姑娘變成包身工了。
三大爺雖然不舍得棒子麵，但是要是能花五斤棒子麵保平安，也隻能強忍住心疼了。
唉，得多充好幾次電了。
他進到屋裡，讓三大媽準備十斤棒子麵：“要那些被衝蛀過的，到時候摻和在一起，咱們還能把那五斤棒子麵洗成好棒子麵。”
三大媽直讚歎三大爺精明。
“那是也不看看我叫什麼名字，閻埠貴，鹽不貴。鹽都能搞下來價格，誰能比得過我。”
這時候，四合院家家戶戶吊在屋頂的白紙燈泡滋滋閃爍兩下，然後熄滅。
家家戶戶屋內響起了一陣抱怨聲：“怎麼又停電了。”
“聽說是電站的煤炭不夠用了，街道辦不是發布了通知嗎，從現在開始到過年的時候，都會不定時停電。”
“唉，把蠟燭點上吧。”
三大爺看到窗戶外的燈光熄滅了，連忙從黑乎乎的屋裡跑了出來，檢查了一遍電池。
“差不多了，解娣，你先下來，我換換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