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華來到醉月軒的時候,雪澤和蓮子還在庭院中收集雨後的梨花。
黃昏時刻,大地上的水霧終於乾了,花朵上的雨露也散了許多。
庭院下了一場梨花雨,大風過後地上鋪滿了白色的花瓣,幸好沒人將腳印刻在上麵。兩人等水汽散了,歡喜地拿著竹蘿出來撿拾花朵,這些花還可以做很多東西。
青嫩的花枝,白淨的花瓣,躺在手心裡安然愜意,讓人也感到舒悅開心。
然而,涼華卻將這一切寧靜安詳的氣氛打破了,她帶著怒氣和淩亂的麵容跑了進來,絲毫不顧規矩地質問雪澤:“你是不是一個騙子?!”
“公主,你這是?”雪澤疑惑地看著涼華,讓蓮子去拿了毛巾和水盆。
涼華滿臉不悅,為情所困的哀愁裡又添了些新的怒氣和傷痛。“你還好意思問?你在梅園做了什麼,你難道沒有一點羞愧?”
雪澤一驚,心中歎道:哎,都怪我沒有注意,竟然隻顧看花而忘了探查情況!這可如何是好,涼華這般質問證明她知曉一切了。幸好我說得晦澀,而劉忠也沒明確表態,她應該不知道我的目的吧!
“你現在不說話了?”涼華冷笑幾聲,帶著自嘲地口吻說道:“看來,是本公主眼光有問題,竟然會相信你和歌笑這種人!虧我之前待你如親人,你竟然!算了,最傷心的該是皇兄,他對你用情至深卻換來一個偷情婦!”
蓮子一驚,手中的盆掉了下來,砸在青石板上發出一陣響聲。
哐當——
涼華摸了摸臉上的汗水和雨露,輕蔑地笑了笑:“怎麼,連自己的婢女都不知情?”
蓮子遲疑地看了看雪澤,最終撿起盆走了。“主子,公主,奴婢再去打一盆熱水來!”
雪澤並未回頭,隻是緊張地捏著衣角,“公主,你真的誤會了!”
“對,誤會,一切都是誤會!”
涼華笑了笑,不滿地看著雪澤,又撥弄了臉上濕潤的頭發。“我本該直接去找皇兄,可是我卻被你們鎖在門裡。我實在受不了這等屈辱,一出來就非要向你討個說法!即便今天鬨得人儘皆知我也不怯,我是外貌欠佳,而你是品性敗壞!”
“公主,你!”
雪澤無言以對,她本就不擅長吵架爭議,而且此事她也無從辯解。
“我什麼我,你要麼跟我去見皇兄,要麼跟我去見母後!看在我曾經被你救過一次的份上,這選擇權交給你,快點選吧!”
看著激動無比、憤恨難解的涼華,雪澤自知任何話語都勸不了她,隻好喚了蓮子過來:“蓮子,把花收好,我與公主出去一趟!”
“主子,你還是等等吧!”蓮子走了過來,將新打的水呈給公主,輕聲對她說:“公主,皇上說了等會兒會來,你要不就在此等候?趁著時間,你還可以梳洗一下!”
涼華憤恨不已,正要拒絕卻被水中的自己嚇了一跳,趕緊對蓮子說道:“把水端到偏殿去,待本公主好生打扮一番再跟你們算賬!”
雪澤沒有回話,隻是靜默地看著兩人去了花影閣。
轉身看了看那樹梨花,雪澤心中生出許多慚愧,劉禮知道了會如何呢?為何總是要讓他給自己處理殘局?為什麼大小事情都要牽連他?為什麼這個皇宮也隻有他能夠做自己的堅強護盾?
想著想著,太陽沉了下去,隻留的略微黯淡的天空。
今天的積雲太多,沒有漂亮的霞光,隻有一縷縷淺淺的黃色光束。
“今天,他應該不會太開心吧!”
雪澤剛剛說完,隻見醉月軒上空的天穹突然霞光滿天、紅火多彩,就連周圍的房屋都被沾染上了光亮和色彩,大地上的光線頓時明亮了幾度。
雪澤看著這奇怪的景色,隨意一想就知道是劉禮的雲霞之術,但是看到手上的光亮、感知到那淺薄的溫度時卻慌了,這…這不是幻象!
“任由他再厲害,即便是神仙也不能使幻象成真,這是怎麼回事?分明是他施法,為何變成了真的?皇宮這麼多人,豈不被人知曉,豈不被人議論?”
來不及欣賞,雪澤匆忙地向外走卻被緩緩而來的劉禮驚住了。
“你?”
“愛妃,如何?”
雪澤搖搖頭,神情中儘是緊張,她走到他跟前低聲說:“快些撤了!”
“撤什麼?”劉禮歡喜地看著雪澤,又溫柔地將她的頭轉過去,讓她迎著天空的雲霞看。“是不是很美?這就是我心中的美景!若是愛妃能夠下一場雪,那就是這世間絕美的景色了!”
“此事以後再說,你不能隨意施用此法,這已經超過限定了!”
雪澤很激動,她拉住劉禮的手,閉上眼睛想要控製他的意念卻發現了很多衝撞。
無奈之下,雪澤隻好用了幾成法力,正要觸及劉禮的神識卻被猛然擊退。若不是劉禮扶著她,恐怕她已經摔倒了地上。
“你沒事吧?!”
“沒事!”
雪澤忍住從心口湧上來的熱血,悄悄地低頭吐到衣袖上,看著那些血跡被衣料吸收,雪澤才回過神來。
“他怎麼有這麼強大的神識?為什麼,我是天女,難道還不能控製他嗎?難道,他真的與我相克?不過,這世間能這般克我的可是寥寥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