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臉半死不活的李智勇,我的思緒很快陷入了一個悖論狀態。
但從表麵來看,李智勇的表現沒有任何問題,可他表現的越正常,我的心裡就越懷疑,總覺得是他預判了我的預判。
而當這種懷疑達到某個閾值的時候,我又感覺他沒那麼可疑了,就好像他根本沒有預判,又或者他預判我會預判他的預判……
這種無法證明、也無法證偽的邏輯是最惡心的。
我感覺腦漿都快燒乾了,也沒得出一個最終結果,索性用三秒鐘的時間做了兩個假設——
我首先假設了李智勇有問題,那麼他多次提醒我們小心“出賣”,就是一種更高層次的反向操作。
但他又確實把自己排除在“信息”之外,不僅沒有主動打探的行為,甚至還會打斷我的主動透露。
這不是一個“有問題”的人應該做的。
於是我又假設李智勇沒問題,結果意外的發現,他所有的行為邏輯都變得異常通順,而他多次提醒我們小心,也真的隻是善意提醒。
“難道真的是我太敏感了?”
我在心裡苦笑起來,同時還有一種諷刺的感覺。
在我以往遇到的人裡,王強、嶽升這種都不說了,就連武朝陽、陳禹含,甚至是莊湘和肖海,都對我隱瞞了一些秘密。
和這樣的人相處久了,我就覺得所有人都在偽裝,冷不丁碰到這麼一個極度真誠的,反倒讓我不適應了。
心裡想著,我隨手打開了手提箱,裡麵是一部類似衛星電話的東西。
它被膠帶纏在一塊紅磚大小的電池上,電池背麵還有一塊同樣大小的電路板,密密麻麻的導線將三者連接起來,像是某種後現代風格的藝術品。
“這是什麼?”
“通訊器。”
李智勇打了個哈欠,換成往左邊傾斜的姿勢:“我用衛星電話改裝的,用一台氣象衛星做信號中繼,可以繞過基地係統的通訊基站,直接聯係同頻段的另一部設備。”
“缺點是有點笨重,而且那顆衛星距離太遠就無法使用,但因為通訊信號不會接入主通訊網,所以不用擔心會被監聽——還有什麼需要嗎?”
“……”
我抿了抿嘴唇沒說話,看著那台將各種設備粗暴結合起來的通訊器,突然想到一個非常適合李智勇的代名詞——
黑市商人,而且是一個技術過硬的黑市商人。
也是在想到這個詞的同時,我忽然有種撥雲見日的感覺。
之前我看不透李智勇是什麼樣的人,是因為我的出發點就錯了。
當時我以為世界上隻有兩種人,一種是可信的,一種是不可信的,但李智勇的立場並不是非黑即白,而是像黑市商人一樣,處於黑白之間的灰色地帶。
那些從正常中透露出來的異常,是因為他保持著相對中立的態度。
他不會深度參與到某一個具體的勢力當中,但因其自身的技術或是口碑過硬,讓他可以在眾多勢力的夾縫中左右逢源。
而這也能解釋,為什麼這樣一個沒乾勁的人,能從維修員爬到“站長”這種重要的位置。
這全都是因為他的能力。
“你可真是找了個好隊友啊!”
我再次在心裡對王強說道,但已經不是上次的吐槽,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感激!
如果真像我猜測的那樣,李智勇的能力會比一般的站長更高,隻是因為他沒乾勁,所以才隻到了這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