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紙人大軍確實把嫁衣新娘打得節節後退,不過是誰出手,他還真沒看清楚。
眼下這幾人之中,另外兩人的術法手段都極為特殊,應該不是。
唯有林墨是法修,也就他有可能是操控紙人術法的幕後人。
而林墨的修為一眼就看得出來,築基四層。
若說是借助某種法寶,才能施展昨夜那誇張的紙人神通,倒也合理。
葉俊良心思輾轉間,咳嗽一聲,拱手道:“是葉某多想了,還請林道友恕罪!”
林墨嘴角一癟,說道:
“知道就好,實話跟你說吧,就你們這破地兒,如果不是因為師門任務,我們都不會來。”
“也就你運氣好,遇到我們這些宗門天驕,否則就和那些屁民一起等死吧!”
說完,林墨還冷笑一聲,臉上的嫌棄之色也愈發明顯。
此刻的他,多少有點“老子是大宗門的天才,不裝了!”的既視感。
葉俊良暫且按捺住心中的怒火,低聲恭敬道:
“葉某自然看得出來,諸位道友出身不凡,不過此事事關嫁衣城百姓,還望幾位道友能夠不計前嫌,鼎力相助!”
“儘說些廢話!”林墨語氣不耐煩道:“所以我們在這裡是乾什麼呢?剛才我們不是都幫你牽製住那些小鬼了嗎?是你自己不爭氣!”
“對啊!”
這時,旁邊的龍阿馬上接話道:“要換作是我達到煉腑期,但凡打這隻鬼物超過一拳,就算我輸!”
林墨也是嗬嗬一笑:“嗬,我一發道火的事情,哪裡用得著你出手。”
兩人一唱一和,明裡暗裡的嘲諷葉俊良是個“水貨”金丹。
葉俊良聽到這些話,臉色頓時青一陣,紅一陣。
不管怎麼說,林墨隻是個道齡尚淺的後輩。
他一個金丹期稱對方為“道友”,其實已經夠給麵子了,現在還要被對方明著嘲諷,甚至是看不起,哪能沒有三分火氣。
葉俊良咬咬牙,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
好說歹說,才勉強安撫了林墨和龍阿。
“算了算了,趕緊給我找個調息的地兒,剛剛戰鬥耗費了我大量的精力,我需要靜養。”
林墨如此說道。
葉俊良最看重的便是可以操控紙人的林墨,連忙應道:“好的好的,就是不知道林道友,這本命物什麼時候能夠再次啟用?”
林墨眉頭皺起,好似真的在思索,最後說道:“想要完全修複好我的本命物,起碼也要一個月的時間。”
“一個月!”
葉俊良瞪大眼睛:“那豈不是早就過月圓之夜了,屆時嫁衣城勢必會生靈塗炭,血流成河!”
林墨說道:“你想什麼呢?完全修複好本命物需要那麼久,不過到可以召喚紙人卻用不了這麼久,最多不出十日的時間,我就可以重新召喚紙人了!”
葉俊良聽到這話,這才鬆了口氣,點頭道:“既然如此,那葉某就靜等林道友的好消息了。”
林墨卻說道:
“不是靜等,這段時間你要保護好我們的安全,不要讓那嫁衣新娘影響到我們。”
葉俊良臉色變幻片刻,似乎也覺得彆無他法,還是選擇再信林墨一手,說道:
“這是自然。”
林墨咳嗽一聲:“好了,快去給我收拾房間吧,兩天沒睡覺了,困了,我現在需要好好補一覺。”
葉俊良也沒有廢話,抬手示意他們進入葉府的廂房。
跟在他背後的林墨和龍阿交換了一個眼神。
林哥,演技可以啊!
你也不錯。
他們自然是在演戲。
原因則是因為林墨察覺到葉府的不對勁之處。
如今整座葉府,就隻剩下葉俊良還有一個五六歲的葉府獨苗,還有幾名照料小少爺的仆人。
林墨昨日白天看過那小男孩,大約五六歲的模樣,身體長期受到煞氣的侵蝕,哪怕有葉俊良在為其調理,卻依舊瘦弱不堪,一副病懨懨的模樣。
大多時間,都隻能躺在病床上,無力動彈。
而葉府其他人,則是跑的跑,散的散。
偌大的府邸,卻沒有幾個人,很多地方都荒廢了。
當然,如果隻是這樣的話,林墨或許還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
畢竟這座嫁衣城,到處都是如葉府內一般的情形。
林墨期初覺得奇怪的點在於,葉俊良的態度。
明明一開始口中的目的是為了保存葉府獨苗,可是對於小男孩卻沒有表現得太過重視。
從昨天他們來到府邸之後,葉俊良也就帶他們見過一次那小孩。
之後便一直在和林墨等人商討,如何對付嫁衣新娘,期間甚至一次都沒有回去看過後者。
除此之外,葉府那些仆人的態度也很奇怪。
一個個骨瘦如柴,眼眶深陷,氣息衰弱,並不比小男孩好多少。
要知道葉府可是有純金陣法的,天然克製煞氣和陰穢之物。
小孩也罷,仆人也罷,狀態竟然比古城內日夜受小鬼侵擾的百姓還不好。
這一切都顯得十分不合理。
除此之外,林墨私底下占卜了一次進入葉府的吉凶。
結果卦象竟然和前天測算的截然不同,直接從【吉】象變成了【凶】卦。
兩次測算的內容相同,結論卻不一致,這讓他心中不得不升起了警惕。
但眼下葉俊良作為唯一的“任務線索”,他們自然不可能與其直接翻臉。
既然如此,那就隻有將計就計了。
林墨心念一動,手指微微顫動,一道光芒從他手中一閃而逝。
走在前麵的葉俊良回過頭看了他一眼,似乎察覺到什麼,不過上下打量了林墨一番後,卻並無發現。
他眉頭微微蹙起,意有所指地道:“幾位道友,要是有什麼需要葉某做的,儘管開口便是,這段時間葉府上下一定會服侍好幾位。”
林墨點了點頭,說道:“好,那就上點吃的吧,打了一晚上的架,累都累死了。”
你累什麼,我才累好吧!
葉俊良聽到他的話,心中就冒起一股無名火,深呼了口氣,才說道:
“好,我這就讓俞娘下去準備飯菜。”
楚綰歌眼睛一亮:“我要吃雞腿!”
“好,稍後便為幾位奉上佳肴!”
葉俊良如此說道。
林墨雙手扶著後腦勺,裝作伸懶腰一般,目光不經意朝著遠處的天空望去。
在昏沉無際的烏雲之中,一張隱匿的飛信朝著城西傳了過去。
……
……
城西,香燭鋪。
“臭老頭,趕緊的,把你供奉的香灰全都交出來,否則我弄死你!”
餘玲瓏叉著腰杆,站在店鋪門口,語氣囂張地對著店裡麵道。
站在店鋪裡麵的,是好幾個提著棍棒大錘的體修紙人,正在虎視眈眈地瞪著麵前的“香火小人”。
大約半掌大小,鼻青臉腫地求饒道:
“彆打了彆打了,姑奶奶!我好歹也是一方神明,你倒是給我留點麵子啊!”
沒想到餘玲瓏絲毫不買他的賬,直接說道:
“不就是個芝麻大點的城隍爺麼,更何況現在也就剩下半座城了,你這香火又還剩多少點?也配叫神明?”
說到這裡,她抱著雙手,極其像是個城中小惡霸,哼哼一聲:
“識相點,早點把香灰拿出來,彆逼我動粗,讓紙人把你這破爛廟宇直接搗毀,讓你連半個神也當不成。”
香火小人聽到這話,“哇”地一聲便哭了出來。
“太,太欺負神了,嗚哇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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