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高帝十五年春,京都安南侯府。
“聖旨到!”
蕭家的老小都已經在大門口集合,上到老夫人和蕭讓守寡多年的母親楊氏,下到一應下人,整整齊齊跪在那裡,等待內官宣讀聖旨。
隻不過崔安如一身素裝,與等待封賞的蕭家女眷們豔麗的衣著顯得格格不入。
崔安如是鎮國公唯一嫡女。
鎮國公父子都戰功赫赫,萬民歸心,可就在日前,雙雙陣亡了。皇上特批國喪之禮,持續了九日,算上路上的時間,昨日剛剛過了五七。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原安南伯蕭讓,在虎牢關一役英勇殺敵,大破敵軍,解我南境之困,擢升安南侯,另賜京都城防軍協領之職……”
“戶部員外郎之女林知音,自願報效邊關,以一身醫術在邊關立下大功,今與安南侯情投意合,安南侯願以一身軍功換取一個平妻之位,朕思慮再三願開本朝先例,特此賜婚,擇日完婚。領旨,謝恩。”
崔安如周圍的空氣好像突然被抽乾,一切的聲音都開始變得不真切。
她的夫君蕭讓,扶棺歸來之後的第一件事,竟是用自己的軍功求娶了平妻。
腦中嗡鳴之聲洶湧而來,這些日子緊緊繃著的心弦也在一聲尖嘯中碎裂。
蕭家,真的是欺人太甚。
“安如,都怪蕭讓這個不懂事的,我已經勸過他這件事將來再說……”
楊氏看到崔安如臉色格外冷冽,趕緊上前說了一句。
崔安如抽回了自己的手,無視楊氏一瞬間的錯愕,沉聲問了一句:“所以婆母隻是擔心我有些委屈,您本人倒是非常樂意接受林家姑娘的?”
她這一反問,倒讓楊氏訥訥說不出話來。
老太夫人嫌棄的望了眼兒媳,緩緩道:“事實已定,你若是心中有所不服,不如進宮去尋皇上,請他收回成命!”
“祖母慎言!”
伴隨著一股連味道都帶著甲胄涼意的風吹來,崔安如那個所謂的夫君蕭讓出現了。
蕭讓因為戰事和風沙變得更加英偉的臉,還有更加健碩的體格在甲胄的包裹之下,顯得格外有安全感,可卻不是當年,為了保護她而練的了。
在他身邊,更有另一名溫婉女子。
林知音一席綠衣,相貌並不算是出眾,兩年在邊關的生活也讓她的皮膚略顯粗糙,不過人逢喜事精神昂揚,她的眼睛倒是格外的亮。
“妹妹,請原諒我這樣稱呼你,畢竟我比你年長一歲,將來也是要生活在一個屋簷下,叫你一聲妹妹也顯得親近。”
崔安如冷笑了一聲,看著小白花一樣的林知音。
“林家姑娘自重些,我爹娘隻生了我們兄妹二人,實在是不知道哪裡鑽出來一個專搶彆人夫君的姐姐。”
“夫人!”蕭讓麵色嚴峻,眼睛卻始終盯著崔安如:“這件事跟知音無關,我在戰場九死一生,是知音不惜代價救治。是為了救我,才與我有了肌膚之親,我自然要給她一個交代!”
“你身為當家主母,該有容人的氣量!更何況知音誌不在內宅,自然不會與你相爭,你又何必鬨得家宅不寧!”
崔安如看著如今春風得意的蕭讓,再想到自己故去的父兄,真心覺得可悲。
這個狗男人竟然能夠在邊關的時候,就當著嶽父和舅兄的跟前,跟林知音這個賤女人勾搭在一起,如今更是不顧世人的眼光,也要在這個節骨眼上,給林知音一個平妻之位?
想到這裡,她不露痕跡的打量了一下林知音的肚子。
該不會……他們果然惡心。
“侯爺說的還真是輕鬆,能拿誥命的軍功,用來給林家姑娘請了平妻。”
崔安如話鋒一轉,倒真心實意笑起來:“不如我給她讓個位置,我們和離如何?”
眾人一聽,都是麵色一沉。
這兩年蕭家都在花崔安如的銀子,若是和離,那十裡紅妝的嫁妝豈不是都要還回去?
蕭家的兩位長輩之前都沒有想過誥命的事,看林知音的目光頓時也不善起來。
林知音看出來了,咬緊了牙關。
“妹妹,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說著就要給崔安如跪下。
崔安如伸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她說這些,就是為了激她這一下,當下在她的脈門摸了一把。
喜脈,剛滿一個月。
這個孩子,是他們護送父兄的屍身回來的途中有的!
刹那,崔安如狠狠甩開了林知音的手!
“你這一跪,我可當不起!”
林知音已經柔弱的帶上了哭腔:“妹妹,我從來沒有想過從你身邊把蕭郎奪走,隻是我在邊關行醫,不小心和蕭郎有了肌膚之親。”
“蕭郎為了保全我的名節,才願意娶我。”
崔安如“嗬嗬”一聲:“你在邊關隻是跟蕭讓有肌膚之親麼?若是每個人都需要以身相許,你的身體吃的消麼?”
蕭讓怒斥一聲:“夠了!”
“知音在邊關是行醫問診,治病救人!連聖上都知道她是有大功的,你一個深宅婦人懂什麼!竟然如此汙蔑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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