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劉悅川處理完本日文書工作,對著健康檔案發呆。
明天就是鎮醫院檢查的日子,那三個老太太的名字後依舊空白。
劉悅川重重歎口氣,腦袋輕輕捶著健康檔案小聲念叨:“倔老太太倔老太太倔老太太。”
醫務室的門響了,劉悅川趕緊抬頭,假裝無事發生。
她向門口看去,來人是個老大爺。
大爺懷裡抱個不鏽鋼盆,坐在劉悅川對麵椅子上:“小劉大夫,我和你谘詢個事。”
不等劉悅川說話,大爺又問:“你這裡量血壓,什麼也不送嗎?”
劉悅川愣住了,我不收錢就算了,咋還想我倒貼呢。
大爺敲敲盆,給劉悅川分析:“你看,人家藥店開業,給我量血壓,還送個盆,你為什麼什麼也不送?”
“送個屁啊,占便宜沒夠了是吧!”
是誰,把我的心裡話說了出來。劉悅川向門口看去,牟展趙三位奶奶氣勢洶洶進來了。
牟奶奶繼續罵:“你個老吳頭,摳死你得了,你是沒退休金,還是家裡窮得揭不開鍋了。小劉大夫比你閨女年紀都小,你也好意思跟她要東西,真不要臉啊。”
牟奶奶凶名在外,大爺不敢和她強嘴,逃走了。
估計是不甘心,路過窗戶前,他探進腦袋:“真沒贈品嗎,不送個雞蛋什麼的,送隻筆也行啊。”
牟奶奶隨手撿起桌上的手機支架,假裝丟他,大爺嚇得一溜煙跑走了。
“……腿腳真利索。”
劉悅川想起他是誰了。這位吳大爺住山上,有高血壓。她有些後悔:“剛才該給他量個血壓再放他走的。”
她聲音不大,牟奶奶聽見了,給她挑理,“你把全村人血壓都量了,就不給我們仨量,怎麼,我們仨不是無憂鄉的。”
劉悅川不和老太太回嘴,笑著說:“最重量的嘉賓,當然留在最後登場。”
她最近學習頗有心得,背了不少哄老人家開心的話,三個老太太被她逗得開心極了,很配合地測了血壓和血糖。
測量結束,三人沒有離開。牟奶奶衝展奶奶使眼色,展奶奶從口袋裡掏出個兩指寬,食指高的小瓶子:
“這個藥是祛疤,雖然是土方子的,但效果很好。我兒子做木工受傷就塗它,一點疤都沒留下。”
劉悅川今天沒戴手套。
她本來甚至不想帶手套出門,把手套留在床上,人到旅館門口,覺得沒有安全感,又回房間拿上。
她把手套塞進包裡,路上平安無事,來到醫務室後,卻怎麼也不能集中精神處理工作。
她把手套戴上,敲了會電腦,又覺得礙眼,把手套摘了下來。可摘下後又覺得沒安全感,隻好再一次戴上。
這樣重複幾次,直到一個村民從她窗前經過,和她打招呼,“小劉大夫忙著呢。這天氣也是,戴上手套就熱,不戴凍手,估計中午能暖和點。”
說罷,衝劉悅川擺擺手,扛著鋤頭種地去了。
村民離開後,劉悅川盯著手套許久,終於下定決定,把手套塞進抽屜裡。
時間回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