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麵有七八丈寬,可供二十匹馬並轡而行。
街道兩邊矗立著一棟棟裝飾華麗的酒樓和店鋪。
車來人往,摩肩接踵,非常熱鬨,十分繁華。
詠河宮背靠黑龍河,位於迎祥府西北方向,就在吉祥大街的儘頭。
走出詠河宮大門,大概三十步遠,便是迎祥府有名的酒樓,足有五層高的“天涯閣”。
再往前走十步,是蜀東有名的成衣店“四季坊”。
天涯閣為八角攢尖頂結構,八個角,八個雕工精細、栩栩如生的屋脊龍獸,分彆朝向八個方向。
不知在昨夜的什麼時候,朝向詠河宮大門的脊獸的頭頂,插上了一柄不足兩指寬的細劍。
半個劍身沒入石雕脊獸內部,露在外麵的劍刃,時不時霧化消失,成為一團灰蒙蒙的煙氣,煙氣中似乎懸浮一顆腐爛的眼球。
半個時辰後,李榮基親自送賀玄到詠河宮大門口,並親自從曹衛率手裡接過韁繩,牽一匹額生獨角的雄壯“駿馬”,來到賀玄身邊。
它看著像馬,卻比尋常駿馬要高一個頭。
背部距離地麵有一丈高,皮毛也為淺紫色。
正常的馬,小腿細而長,它的“馬腿”卻肌肉虯結、粗壯猶如剝了皮的樹根,可以看到一坨坨鴿子蛋大的肉瘤,很有力量感。
“此乃孤之愛駒‘獨角紫雲獸’,可惜孤公務繁忙,都沒多少機會用到它。
賀玄兄弟英雄蓋世,即將外出遠遊,不能沒有寶馬,且帶它去吧。”
賀玄略顯頹廢、還有黑眼圈的臉上,立即煥發奕奕神采,兩隻布滿血絲的眼睛也明亮了幾分。
“殿下要將此寶馬借給我使用?”他驚喜道。
李榮基搖了搖頭,“非是借用,是寶馬贈英雄。”
“多謝殿下厚愛。”
賀玄大喜過望,也不客套兩句,抱拳行了一禮,立即急不可耐地躍上馬背。
“好,好馬,古之獨角神獸,也不過如此了。”
坐在馬背上,感受它強壯得要爆開的力量,再俯瞰周圍仿佛矮了一截的眾人,賀玄鬱結之心情,豁然大暢,人都精神煥發起來。
“殿下,恕我無禮,此寶馬太合我意,我情不自禁,想要立即出城跑幾圈。”
李榮基笑道:“見烈馬而心生降服之意,正是英雄該有之氣量,孤豈會怪罪?隻是賀兄弟莫急,今日兄弟遠行,孤不止有寶馬相贈。”
“啪啪啪~~”他拍了拍巴掌,偏門打開,兩輛裝飾華麗的馬車駛了出來。
“未免兄弟旅途寂寞,孤特意請紫萱、紅薇兩位姑娘過來相陪,兄弟以為如何?”
賀玄看了眼馬車,翻身從馬背上跳下來,恭恭敬敬朝李榮基拜了三下。
“殿下,我不走了,我留下來陪殿下。”他一臉感動和激動。
李榮基麵色微變,笑容變得有些勉強,“賀兄弟,我們之前已經說好了,先暫彆幾日——”
賀玄認真道:“我從來都不怕那羽鳳仙,她若來找我,我必定一劍斬之。”
自信表態後,他又安慰道:“請殿下放心,這是我和她的私人恩怨,無論如何也不會牽連到李家。”
李安民上前一步,低聲道:“賀大人,我們已從關城隍那兒得到確切消息。
羽鳳仙重鑄了劍骨,用王家仙氣重鑄劍骨,比之前更強。
先前她在城外和吞天大聖一戰,很多人親眼所見。
果真劍骨鏗鏘,體魄和劍氣都強大無匹。”
賀玄淡笑道:“仙人的仙氣很罕見嗎?我師尊便是真仙,我從小用他的仙氣洗練筋骨。體魄之強,遠勝過她的劍骨。”
見李安民還想再勸,他又一咬牙,低聲道:“殿下如此待我,我也不再隱瞞。
其實,我還有壓低箱的兩大殺招,從來沒對外使用。
沒機會。
若僅有人仙之力,我師尊怎麼可能放心我遠行萬裡,到西沙域當差?”
“什麼底牌?”李榮基驚奇道。
“嗬嗬,我丹田內一直溫養了一道真仙之氣,將之激活,立即擁有半仙之力。”
賀玄傲然輕笑,道:“縱然遇到地仙,我也能與之過過招,區區羽鳳仙”
他笑容更加輕蔑,下巴都抬高了二十度。
“她的確天賦異稟,可惜她不懂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個人天賦很重要,傳承更重要。
我賀家數十代人的沉澱,還有一位真仙老師傾心教授。
這種底蘊上的巨大差距,豈是她一個沙蠻、半年努力苦修,能夠抹平的?”
這話李榮基十分愛聽,也一萬分地認同。
“毫無疑問,羽鳳仙隻是個泥腿子她是北荒沙蠻,連泥腿子都不如!
但她的情況很特殊,明明沒有傳承,可實力提升之快,匪夷所思”
見到賀玄臉上蔑笑不減,李榮基試探道:“賀兄弟,除了蠱劍仙大人的仙氣,你的另一張底牌是什麼?”
賀玄微微一笑,沒有明說,隻自信道:“區區羽鳳仙,又不是羽真仙,用不到我最後的底牌。”
李榮基委婉勸道:“賀兄弟,你是真仙弟子,身上背負賀家數十代人的期望。
毫無疑問,你有望在這一世成仙。
千金之子尚且不坐垂堂之下,你現在堪稱百萬金之軀。
縱然不怕羽鳳仙,被傷害了‘法體’,影響了仙途,值得嗎?”
先前在‘崇賢閣’,賀玄已被說服,打算離開。
剛才臨時改變主意,隻是見到寶馬和美人,情緒激動。
此時聽聞李榮基之言,他亢奮的心情稍微平息。
“殿下說得是。殺羽鳳仙容易,可要想不受傷,有點難。為那樣一個必死的蠻子傷了根基,完全不值得。告辭,我去也!”
賀玄翻身上馬,朝太子拱了拱手,乾脆利落地調轉馬頭,先沿著吉祥大道走了百步,接著拐向東邊的鹵水巷。
剛得到一匹異獸血脈的寶馬,他興奮難消,禁不住小跑起來。
後麵載著兩位美人的馬車,即便加快的速度,也拉開很長一段距離。
車夫眼睜睜看著紅葉劍仙騎著寶馬,如同一片紫色的雲,輕盈卻又迅疾地飄入鹵水巷。
“賀老爺,您慢一點,小的跟不上——”
他剛喊了一嗓子,叫聲又戛然而止。
因為剛竄進鹵水巷的獨角紫雲獸,竟猛地停下,這會兒正在緩緩後退。
錯覺嗎,那匹凶悍的獨角馬,像是在害怕什麼?
巷子裡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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